第427章 生的渴望
當蕭毅然說出自己快死了的時候，林心染有些震驚，甚至不敢相信。
她的反應讓他心裏被觸動，黑眸中微微閃動：“看到你的表情，讓我感到有點欣慰，我以為你會巴不得我早死……”
“你說你快死了，這是什麽意思？你又在玩苦情戲嗎？我都被你綁來了，你覺得你還有必要在我麵前裝可憐嗎？”林心染恢複了平靜的表情，蕭毅然在她心中的信任度早已是負數了。
他頓時低頭盯著玻璃酒杯中的威士忌，黑眸中漸漸失了光彩，他嘴角微微上翹，笑的有點滄桑：“語嫣，你說人生短短幾十年，什麽金錢，地位，女人，到頭來全他媽都是黃粱一夢……錢再多有個屁用，連個癌症都治不好，隻能慢慢的等死……”
他的話像是發自內心深深的感慨，那種無力感和絕望氣息朝著林心染直麵襲來。
就在這一刻，林心染突然相信了一個事實，蕭毅然是真的病了，還是癌症。
“你什麽時候發現自己得了病？”
他沒有抬頭看她，依舊盯著玻璃杯出神。
大概過了十秒，他回道：“兩星期前我陪著我媽去第一人民醫院體檢，她讓我也一下檢查……她查出的腫瘤是可治愈的，而我卻得了無法治療的腦瘤，如果頭部開刀，我存活的幾率隻有僅僅百分之三十，我變白癡的幾率卻是百分之百。就這樣的結果，我還開什麽刀……”
這是令人絕望毫無希望的答案。
蕭毅然舉起酒杯將酒一口喝光，將玻璃杯重重在桌上一拍，他抬頭狠狠問道：“你說，是不是老天爺在懲罰我？”
他的問話讓林心染無法回答，她不想當著一個重病患者的麵還去落井下石。
佛說：善惡終有報。
她不知道蕭毅然是不是因為作了太多壞事，所以命運才對他施以這樣的冷酷懲罰。
如果她相信，這本身就是一種迷信之說。
這種時候，也隻能說是命運了。
當厄運來臨，隻能自認倒黴。
她想了想，隻是平靜地問道：“這個病你不去國外看看嗎？也許還有救……”
他歎氣，笑的有些絕望：“沒用的，我已經找市裏最好的腫瘤專家看過了，還去過一趟海濱市最好的醫院，得出的結論相同……”
“我父親和我爺爺都有家族病史，我們蕭家有遺傳疾病……現在想想，我們當年沒有要孩子也許是好的選擇。”
蕭毅然的話讓林心染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她的心情很複雜，她就算再討厭蕭毅然，她也不至於真的恨他到死，希望一個人早點死，這得多大的仇恨？
她和蕭毅然之間的恩怨，還達不到這種程度。
兩人相繼安靜了十分鍾，林心染先打破了死氣沉沉的氣氛，她道：“蕭毅然，你不應該放棄生的念頭，你應該去國外看看是否還有別的治療希望，你更不應該把我抓來走上歧路，難道你是想帶著我和你一起死嗎？”
“一起死？”蕭毅然微微挑眉似乎聽到一個新鮮事，沒過多久，他笑了：“你說的這件事，我從來沒想過……不過我可以考慮，如果我們一起死，未嚐不是一件浪漫的事。”
“浪漫你個頭！蕭毅然，放下你心中的仇恨執念吧！不管是當年還是現在，我和爵梟都從未想過要害你，是你一直對我們步步緊逼！你究竟為什麽這麽恨我們？我和你之間，當年也是你對不起我在先！你和佟瑤的婚姻，我從未想過要去破壞，我在佟瑤麵前也從未提到我和你當年的事情。”
林心染望著他繼續道：“反倒是你一次次害我和我的家人！你明明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非要將自己拉進泥潭讓自己越陷越深！你真的太愚蠢了！”
蕭毅然笑的很不屑一顧：“林心染，如果早知道我有一天會患上腦瘤沒救了，我根本就不會和你離婚！如果時間可以回到過去，我也不會背叛我們的愛情……”
他望著機艙窗外的天空，滿眼惆悵道：“如果我還有重新選擇的機會，我會帶著你環遊世界！這樣我們還能好好的生活在一起，你也不會認識冷夜月，你也不會被夏天阿傑抓走，之後的事情也都不會發生！你不會毀容，你也不會生下冷夜月的兒子！我也不會因為去尋找你而找到了佟瑤，更不會因為太過思念你最後找了佟瑤這個替代品，我和她的兒子也不會夭折……如果那一切都不曾發生，也許我們一家人可以活的很好，也許我因為過的幸福快樂也不會得腦瘤……”
這所有的也許都是此時此刻蕭毅然的一廂情願。
時間是最無情的，往事不堪回事。
林心染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他對過去種種的設想，無非就是對生的眷戀和渴望。
可現實是殘酷的，哪怕不願意麵對，真相還是會擺在人的眼前。
“毅然，如果你真的念及過去的美好，下飛機後就讓我回去吧，你病了你該去治病，而不是繼續執迷不悟造更多的惡，想想你媽，你忍心就這樣拋下她嗎？她已經失去丈夫多年，難道你還讓要她在有生之年隻是望著你的相片過活嗎？”她是在發自內心的說這些，不僅僅是為了自救說服蕭毅然。
突然間，蕭毅然站起身走向她，從西裝口袋裏拿處一把瑞士軍刀，他挑起一端繩子用力割斷了。
林心染身上綁著的麻繩立刻就鬆開了，頓感手腳酸麻。
她望著蕭毅然又重新回到座位坐下了，她心中有點欣喜，看來她的勸說是有效果的，他並非無動於衷。
“毅然，謝謝你為我鬆綁。”
他的心是孤獨脆弱的，都到了得絕症的時候，她不想再對他惡語相向了。
指不定哪一天，她和他就永別了。
蕭毅然蹙眉望著她，心裏五味陳雜，眼底有絲酸楚，他心裏有點暖暖的，他很高興在他得了重病的時候，是林心染陪在了他的身邊，雖然她不是自願的。
他的眼眶有些紅了：“語嫣，你不恨我嗎？為什麽你總是這麽善良，是我將你綁來的，你剛才還對我說謝謝，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腦子裏在想些什麽……而這個事實告訴我，我曾經錯過了多好的一個女孩，我真是該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