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7章 敬佩情敵
東方擎的話讓冷夜月抬眸問道：“語嫣跟你抱怨了？”
“嗯，確實帶著抱怨的語氣。”
“如果換做是你，你會怎麽做？”冷夜月直視著他。
“會和你一樣，想要佟瑤死。但為了語嫣，隻會讓佟瑤去坐牢。”
“但我不會這麽說。”
東方擎的話讓冷夜月笑了：“你很聰明，選擇不得罪語嫣。”
“不是我聰明，是因為我克製。我克製不將心裏的話說出來。”
“爵梟，夫妻之間的相互坦誠，我知道是很重要的溝通方式。”
“但它不適合所有的情況。”
“像語嫣現在的特殊處境，她早已經被愧疚感給壓垮了……你怎麽還能逼迫她去做那種兩難的決定？”
“她又不是天生的受氣包，能夠屢次放過佟瑤，自然是因為看在了同父同母的事實上。”
“雖然語嫣媽媽有時候確實也很固執有些偏心，但她的偏心是有原因的。”
“我們不是語嫣媽媽，自然是無法感同身受她作為母親的那種心理負擔。”
東方擎的幾句話，讓冷夜月心中對佟瑤的恨意慢慢冷卻下來。
恨意雖然沒有減少一絲一毫，但至少不是熊熊燃燒的狀態了。
東方擎繼續道：“王阿姨對佟瑤的那種愧疚感是終生且不會改變的。如果她徹底放下了對佟瑤的愧疚感，她就會認為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再加上佟瑤本來對親生父母又沒什麽真感情，過去她和你們家之間發生的那些恩怨，這輩子也說不清楚了。”
“王阿姨過的也很痛苦，那些真愛子女的父母親不會希望看到子女之間反目成仇。”
“語嫣作為長姐，從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有了那個固定的家庭角色，終生都改不了。”
“她本來就是個善良的女人，無論經曆了什麽，一如既往的善良。”
冷夜月眸色清冷的說道：“有時候，我真希望她是一個絕情的人。”
他的這種希望讓東方擎立刻反駁道：“如果她真是一個絕情的人！你永遠不會得到她的原諒。”
冷夜月眸色微沉，去試圖理解他的話。
忽然間，他明白了。
東方擎在說當年林心染被毀容的事情，而她被綁架囚禁的起因是由冷夜月而引起的。
這個殘酷的事實，讓冷夜月再無反駁的話語。
“爵梟，我們隻是凡人，勸人善良和勸人不要善良都是一樣的困難。”
“世界上有那麽一些人，他們即便是經曆了各種各樣的悲慘遭遇，依然有能力去選擇做一個善良的人。”
“就像有些人一樣，他們不過就是經曆的一些小挫折，他們就要毀了身邊所有的人。”
“骨子裏的那種惡，無法改變。”
“而做一個善良的人都快成了語嫣的信仰，我們雖然做不到像她這樣，但也沒資格去嘲笑她的善良，更沒資格去逼她成為自私自利的人。”
“你忍心這樣做嗎？”
他直白的望著冷夜月的眼睛，冷夜月依然無言以對。
他自然是不忍心的。
見冷夜月如此安靜的聽著他說話，東方擎繼續道：“但語嫣的善良也不是對誰都那樣，她隻是在親情和友情方麵會格外的寬容。”
“語嫣媽媽生前就希望她們兩姐妹能夠和睦相處，心裏一直有心結和這種擔憂，語嫣也在不斷平衡自己的內心，盡量做到讓王阿姨放心和不失望。”
“她已經很不容易了，如果我們再去逼迫她成為一個對家人狠心的人，很可能會失去真正的林心染。”
“一個人一旦真正的改變自己的性格和脾氣，她可能真的回不到原來的樣子了。這難道真的是你想要看到的結果嗎？”
冷夜月眸色深沉的說了句：“我不想完全改變她，我隻是希望她能夠保護好自己。”
“她在紅葉山莊時被佟瑤暴打，我知道後真想親手殺了佟瑤。”
“如果不是因為顧忌到語嫣，我怎麽能控製得了身體裏的複仇念頭。”
“隻是讓她關在看守所裏，已經是我對她最大的仁慈和極限了。”
他內心的這種矛盾和痛苦，此刻也隻有東方擎能理解他了。
“你的心情我都理解！我說了，我跟你一樣痛恨佟瑤。”
“但凡有誰想傷害語嫣，我想的也無非就是最暴力的解決方式。”
“可暴力是把雙刃劍，傷了對方的同時，也可能會傷到我們自己。”
“能傷害我們的也不過就是我們心裏所愛的人。”
東方擎望著他認真的問道：“你一定不希望語嫣傷害到你吧？”
“這還需要我回答嗎？”冷夜月說的麵無表情。
“既然不想，那我們就要撒謊！就要做出違背自己內心意願的選擇。”
“寬恕佟瑤是為了讓語嫣更好的去做她的長姐身份，而她不過就是不想讓她媽媽失望而已。”
“讓她去放過一個暴打她的親妹妹，這本就是一件殘忍的事情。我們怎麽能再去動搖她的內心？去加重她對她媽媽的愧疚感呢？”
“王阿姨已經不在了，語嫣不過就是在盡力做著能夠讓王阿姨滿意的事情。”
“王阿姨哪怕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但不是我們能夠去改變的，她再不好，她都是語嫣的媽媽。”
“而愛是會超越一切的。完全理性理智的愛是冰冷沒有溫度的。當語嫣的愛變的不再盲目不再衝動，她也不是語嫣了……”
“爵梟，承認和接受吧，我們不過都是普通人，別妄想將所有牽扯到感情上的事情都處理的完美無缺。”
“有時候，難得糊塗才是經營好婚姻的緩衝劑。”
說完這句話後，東方擎不再說話，他端起咖啡喝了兩口。
為林心染該說的話，他都已經說完了。
至於冷夜月怎麽決定怎麽想，他都管不著了。
作為一個情敵，他保持了他的原則和善良。
東方擎在內心覺得，他是一個合格的情敵，他也有資格一直喜歡林心染。
因為他也很優秀啊。
想到這裏，東方擎忽然笑出聲來：“爵梟，你和語嫣在一起雖然很幸福，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不要讓一點點的矛盾和隔閡累積起來，時間久了就會有裂縫……”
“不要讓我成為語嫣心中那道裂縫裏的陽光，因為我控製不了我自己不成為那道光。”
“愛這個課題太大，這輩子都需要不斷學習……我讓你自己一個人待會吧。”
“我去射擊場練一會，你要是感興趣待會就來找我。”
望著東方擎瀟灑離開的挺拔背影。
冷夜月第一次真正的在心裏欽佩這個情敵。
他比白景瑞更可怕，但也更值得尊敬。
東方擎明明可以落井下石的博取語嫣的好感，可他卻還來做情敵的心想工作。
他是真的很愛語嫣。
而這份沉甸甸的愛，一點也不亞於他。
冷夜月漸漸感覺到自己真是一個很幸運的男人。
過去有白景瑞疏導他的不良情緒，現有東方擎來當說客。
他們夫妻倆由這兩個男人守著，如果過的不幸福都對不起他們曾經的放手。
冷夜月端起桌上的咖啡一飲而盡。
他去東方擎的書房看望林心染了。
整整半小時，冷夜月就坐在她的身邊，一臉無欲無求的望著她。
眼底除了愛還是愛。
這個女人，他這輩子都不會放手。
死了也不會。
五分鍾後，當自然醒的林心染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就看到了冷夜月嘴角掛著的一絲笑意。
他的眼眶有點紅，她不知道他之前是否哭過。
她慢慢坐起身問了句：“你怎麽來了？”
冷夜月抬手輕撫她的臉頰，柔聲道：“是東方告訴我你在這裏，我來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