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嫡係
葉執環顧四周，這兒竟然是霸靈宗的邊沿地帶。
他有意看了看崖下。
嘭！
漫天血氣撲鼻而來，讓他臉色泛白，步履趔趄地退後幾步，身形戰栗，眸中全是驚駭。
他兩眼顫栗，驚駭地望著斷崖。
這是何處？
剛剛那種血氣，讓他如同置身於血海屍山，心神瀕臨崩潰。
“這裏名叫血穀。”對葉執的反應，令牧置若罔聞，負起手，站在邊上，淡然地說：“本宗子弟，但凡因戰鬥、任務等亡故，統統會被拋來這裏。”
“長此以往，這兒所葬的霸靈宗子弟，下至外室，上至嫡係，甚至長老，加起來有上百萬之眾。”
“就因為敗北，在漫漫武道征途中亡故，因此他們是弱者。”
令牧轉過身來，冷漠地看著葉執說：“不管什麽因素，亡了，便是敗了，不會有人同情，因為是弱者，。”
“而強者不亡。”
“血穀，便是本宗敗北者的墓地。”
“敗北者，弱者……”
葉執大腦一片空白，令牧的聲音好似魔聲般，讓他心神戰栗，驚駭湧入心間。
“弱者，你是弱者。”
“葉執，你明明是個弱者，連自己姐姐也保護不了，真真正正的弱者。”
“你活著做什麽？跳啊，跳了就結束了。”
“跳吧，跳了就不用熬煎了。”
“跳啊，跳……”
一縷陰森可怖的聲音在葉執耳畔響起，這聲音好像有著穿透內心的力量，讓葉執頭腦中現出過往的點滴，無限痛楚湧入心間，他被淹沒在魔聲中。
“我是弱者，我保護不了姐姐，甚至喜歡某人還得找借口逃避。”
“真該死啊。”
葉執眸中充滿痛楚和不甘，他怔怔地朝崖邊走過去。
令牧站於邊上，冷漠地注視著葉執的舉動。
葉執，千萬別這麽做。
葉執緩緩步向斷崖邊，好像被完全淹沒心智，隻想跳下去。
在葉執一隻腳接近邊沿之際，令牧瞳孔一緊，張了張嘴，又無奈地閉嘴。
如果連這關也過不了，入了霸靈宗，也隻會去填血穀。
令牧盯著葉執的臉，憧憬著，希望見到葉執能迷途知返。
但是，在葉執抬起一腳，邁向崖外之時，令牧無奈地閉上眼。
哎！
他哀歎一聲。
也許是期待過高。
“什麽情況？”半天也沒傳出什麽動靜，讓令牧一怔，內心便湧起一抹欣喜。
他突然睜眼，見到的卻是葉執一腳懸空，另一腳還留在斷崖邊。
但這時的葉執，兩眼爆湧光芒，充滿堅定。
他無所畏懼地盯著崖下，迎著那濃烈的血氣，麵色平靜。
似乎在享受血氣的洗禮一樣。
最後關頭，他悟到了。
所謂武者之心，並非執迷不悟，違背初心。
而是向直而行，不受外邊因素的幹擾。
不管對錯，隻要心之所向，就無人能阻攔。
這是真正的武者之心。
良久，葉執把腳慢慢收回，返身看著令牧，他稍稍躬身：“謝謝令府君。”
終於，令牧麵上泛起滿意的微笑：“不用謝，是你戰勝了自己。”
“這樣你才能留在霸靈宗，而你將麵對的，比剛才經曆的更加殘酷。”
葉執怔了怔。
隨後，他大喜過往地看著令牧，顫著聲說：“令府君，你的意思是我能入霸靈宗了？”
“等一會兒你就明白，我們走。”令牧還不想說明真相，隻是微微一笑，手一抬，就引著葉執飛往霸靈宗最大的一處宮殿。
葉執欣喜若狂，令牧雖然沒挑明，但意思卻很明顯，他往後要適應這裏的生活，那就表明，他應該有了入霸靈宗的資格。
身處高空，他回望慢慢遠去的懸崖，麵上湧起一抹微笑。
血穀，並非我的世界。
我的世界在頂峰。
“霸靈殿。”
葉執落地，注視著麵前宏偉的建築，震撼不已。
麵對大殿，他似乎見到一個頂天立地的強者，睥睨四方，冠絕古今的傲嬌氣勢。
“這次你真是踩狗屎運，霸靈宗前所未有的頭一個。”在入殿以前，令牧對葉執說道。
“令府君的意思……”葉執迷惑不解。
跟著令牧入了殿，葉執心中一緊。
殿內已經有六人在。
主位之上，是一名金袍加身的中年男子，兩眼放光，好似神祇，讓葉執隻看一眼，就有一股按捺不住的驚懼，想跪倒參拜。
守住心神，死頂著那意誌的壓迫，葉執咬著牙，迎向那男子的亮金雙眼，身形似鬆。
我的武道，以我為尊，即使你是武尊，也不能打垮我的意誌。
葉執兩眼欲裂，大腦嗡嗡作響，甚至比血穀邊上的感覺還強，精神在威壓下，搖搖欲墜。
他守住心神，寧折不彎，誓不屈服。
很快，他好像見到那男子麵上掠過一絲驚訝，隨後那種可怕的威壓就消彌於無形。
葉執長舒口氣，一刹那間，好像曆經生死。
這個人莫非是清淨境強者？
葉執一陣心悸，看向那男子。
殿下還坐了五位老者，無一不發出澎湃氣勢，站於殿內，葉執好似處於煉獄中一般。
“他們是宗長與六長老。”
令牧已經端坐於下方，對葉執隔空傳聲。
“霸靈宗宗長與六長老？”葉執驚駭之餘，內心泛起一抹困惑，究竟所為何事，居然讓霸靈宗有如此陣仗？
“你是葉執？”
身著金袍的男子，也是霸靈宗的宗長，看著葉執冷漠地說。
這聲音卻直達心底，讓葉執心神戰栗，好像渾身讓對方看透了。
“對。”
葉執作了個深呼吸，說。
“栗冷作為長老其一，對於本宗關係重大。當初他走時，說過一句話。”
“不管生死，隻要有人持他的令牌現身，那人便是傳人，也是霸靈宗的嫡係弟子。”
那人嚴肅的聲音回響在殿內，葉執的大腦空白一片。
嫡係弟子？
這時他都明白了。
都是因那枚令牌，以及那番話。
他會成為霸靈宗的嫡係弟子。
他才恍然，在入殿以前，令牧所為何意了。
就因一枚令牌，就當上嫡係弟子，這種好事，無疑於走狗屎運，前所未有的頭一遭，葉執驚訝之餘，麵上泛起一絲苦笑。
如果放在以前，聽見這消息時，他也許會很高興。
但經過血穀後，他隻感到壓力重重。
一步當上嫡係弟子？
別人會如何看？
這消息要是傳出去，毫無疑問，他會成為霸靈宗焦點所在。
到時，麻煩也會紛遝而來。
站得愈高，摔得愈狠，甚至翻不了身。
先前令牧所說的，讓他有了一點心理準備。
在這裏，他作為外來之人，一步當上嫡係子弟，如果真有實力還好。可現在來看，區區蛻變境六階，在本宗，隻怕還擺不上台麵。
萬一……
葉執想想都頭痛。
雖說武學修行，最忌左顧右盼，但明知不可為，而偏要為之，那是笨蛋。
“你會是霸靈宗有史以來，惟一一名直接當上嫡係弟子的人。”男子冷冰冰地說，語無波瀾。
葉執咬緊牙關，說：“宗長，葉某能不能拒絕？”
拒絕？
殿內，六長老甚至令牧，也一臉怔忡地看著葉執。
雖說他們也頗為不滿，但作為栗冷的遺言，當初也人盡皆知，而且也獲得了承認，就當嫡係子弟吧。
但現在，葉執又出言拒絕？
拒絕當嫡係弟子，這事如果傳揚出去，怕是會見笑於人。
霸靈宗的嫡係弟子的身份，居然讓人給拒了。
一個長老一臉不悅地看著葉執說：“你覺得嫡係弟子是什麽？想拒便能拒嗎？”
淩厲的話，還帶了一種可怕的壓製力，迎麵撲來。
葉執身形微顫，悶哼一聲。
他死扛著這種壓製，視線卻投向宗長。
宗長有些吃驚地端詳著葉執，隨後又擺了擺手：“身為無忘境武者，對個晚輩施加壓力，不丟人啊？”
那個長老才撤回施壓，臉色還是不悅。
令牧盯著葉執，也不知該罵他傻，還是讚他有勇氣。
“還曉得拒絕！”宗長盯著葉執，那冷漠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譏笑：“但是，你認為有選擇權麽？”
葉執苦笑一番：“沒有吧。”
“不就完了嗎？好好接受這身份。”宗長臉色如初，平淡地說：“但這嫡係子弟的身份，並不簡單。”
葉執心念一動，暗想：果不其然，天下沒有這麽便宜的狗屎運！
“最多三月，這期間不會有人動你。但過了這期限，你會直麵霸靈宗的法則，亡，或者失去嫡係子弟的身份，跌入內室子弟，外室子弟。”
葉執心中一緊，雖還不明白霸靈宗的細則，但肯定非常殘酷。
但讓他稍微緩口氣的是，還有三月工夫，三月工夫，時間雖然緊了點，卻也夠他提高修為了。
“令牧，帶他走。”宗長看著令牧，平淡地說。
“遵命，宗長。”
令牧應了一聲，隨後走向葉執：“我們走。”
葉執看了看宗長，在他冷淡的眸光中，返身跟著令牧離開了。
在他走後，宗長掃視五個長老，冷冷地說：“感覺怎麽樣？”
“人太狂了，切，即使給他半年甚至一年期限，也沒法守住嫡係子弟的身份的。”先前發言的長老一臉嘲諷。
“未必，這人才十五有餘，能有這等實力，雖然離嫡係子弟還有點距離，但當上內室子弟是沒問題的，而且他還是執靈者，三月工夫，突然到一念境，也並非沒可能。”另一個長老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