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旁敲側擊 李秀寧談笑刺探眾土匪
早飯過後，李三娘就將所有家丁和昨日挑選出來的男女青壯年召集到靠近西門的一塊空地上，這其實是一個小型的校場，約莫有大半個現代足球場大小。她讓大夥兒都坐下，開始給他們作“政治報告”，先講講當前的“形勢”，再說說今後的“任務”，最後談談未來的“前景”。
乍一看，大家都像“坐在高高的穀堆旁邊，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一樣津津有味，但從他們的麵部神情可以看出，他們並沒有能夠真正理解“李三郎”所講的“道理”。其實這也怪不得他們，畢竟他們當中大多數，連小學都沒有讀過，文化水平也就學前班階段，而李三娘可是“博導”的水準啊。故此，她隻能盡量用最通俗生動的言語，給他們簡單地講述當前的社會局勢和朝廷的昏庸腐敗，先激發一下他們的“階級仇、民族恨”，再跟他們講講怎樣才能夠“報仇解恨”。
嘿，你還別說，這一招靈，他們愛聽，因為他們感同身受，他們認準了一個道理：他們之所以生活在苦難之中，就是因為政府的苛捐雜稅和繁重徭役。
見好就收，“李三郎”很快將話題轉到“軍事教育”方麵來，告訴他們：要保家衛己，光靠自己不行，要聯合起來，要學點本領。
嘿，你還別說，這一招也受用，他們愛聽，因為近年來盜匪猖獗，說是說劫富濟貧，但不是每一個強盜山賊都那麽信守規矩的，時有尋常百姓家被劫被盜，甚至被傷被害，弄得百姓人人自危、家家不寧。
一通簡短的“政治思想教育”結束後，“李三郎”便安排馬三寶和家丁中的幾個保鏢，讓他們各帶領一組人，教“新兵們”一些簡單的隊列口令等基本軍事技能，而她自己則負責訓練那30來個“女兵”，一連訓練了4—5天時間，從當中淘汰了幾個身體素質和反應能力極為低下的人，其餘的人全數留下，成為娘子軍的首批戰士。
約好相聚的這天，太陽才剛剛開始從山頂下坡，郭勇他們一幫人就如期而至。畢竟是“地頭蛇”，他們徑直來到了李氏莊園。其實他們昨日就已經打聽好了，那李氏莊園可是唐國公李淵的度假府邸，縣裏和周圍村莊有誰不知、有誰不曉呀。
可能是為了感謝前天“李公子”的救命之恩，也可能是感覺到“李公子”身份不凡、還主動提出要結交他們這些身份並不光彩的強盜山賊，所以他們沒有兩手空空而來，而是每個人都身扛2~3張完整的獸皮作為答謝禮，有金錢豹皮、狐狸皮、黃羊皮、鹿皮和麝皮。
“李三郎”見到他們，自是十分歡喜，立刻叫家丁招呼他們進入堂屋坐下，並吩咐家丁端上各類飲品，然後到主宅喚來管家，要他按照昨天預先交
待的那樣，假扮成莊園的主人，而她這“李公子”隻是他的一位密友而已。
假扮主人對於管家來說倒也不難，作為管家，他對莊園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得如數家珍，就是李三娘也沒他一半那麽了解這個園子。但是，他們不曾料想到的是，這幫人來之前就已經打聽清楚了莊園的來曆。郭勇拱手抱拳向羅盛問施大禮，並問道：“冒昧問一下，閣下可是唐國公李淵？”
這突如其來的問話讓李三娘和管家他們囧了起來，好在管家反應快，他忙不迭說：“某是唐國公的親戚兼管家，唐國公在的時候，某是仆人，而唐國公不在這裏的時候，某就算是半個主人了。”
“哦，那公子姓李，莫非也是唐國公的親戚？”郭勇轉向李三娘問道。
“我？某隻是管家的朋友，碰巧也和唐國公同姓李而已。”三娘還是使用了那不太自然的女扮男聲的嗓音。
管家見狀，不想讓他再問下去，以免露餡，便趕忙領著大家在園子各處逛了一圈，最後停在校場邊上，觀看那三百來新兵的操練。之後，管家找了個借口說是還有其他朋友來聚會，他要去招呼一下，讓“李三郎”代勞陪客人逛園子，自己便匆匆離開了。
其實，管家是安排廚子準備晚宴去了。
不一會，“李公子”領著他們這夥人回到客廳敘話。剛開始時，話題無非是禮節性的互相噓寒問暖，但見到各人的食案上都已經擺上了那“傳說”中的，他們還從來沒有品嚐過的名酒“劍南燒春”和來自嶺南的“宜城九醞”，郭勇他們心裏甭提有多興奮了，生分之意頓消，客套之語也不多說，紛紛舉起酒爵，把盞勸酒，享受那瓊漿玉液，邊吃酒邊聊天，很快，他們就開始無話不談了。
他們的話題開始轉入到關中百姓的民生疾苦，再擴展到當前動蕩的國家形勢，最後又轉向朝廷和楊廣。無疑，關於戰亂和困苦的話題最能引起大家的共鳴。李三娘也有意無意地將話題盡量導向關於朝廷的腐敗和楊廣的殘暴方麵來，目的是為了在大家共鳴的基礎上，點燃他們的憤恨之火。
從談話中，李三娘了解到，郭勇這夥子人雖然與那些胸懷大誌、一心想要建功立業、報效國家的英雄豪傑沒半點拉嘎，但內心卻也隱含一股不甘寂寞的騷動，也想做點什麽有頭有麵的事情來出人頭地、光宗耀祖。
李三娘之所以花了那麽大的功夫以珍饈美饌、饕餮盛宴來招呼這幫人，當然是想拉他們入夥義軍，共圖反隋大業。但是，就李三娘的大氣魄大手筆，招募他們幾個僅僅是“主餐之前的開胃小點”而已，她著眼的是整個胡馬幫！
為此，她極力向郭勇他們打聽關於胡馬幫和首領何潘仁的情況。郭
勇他們也很樂意地將他們所知道的一一相告，毫無保留。當然，一些事關幫內機密的事情，他沒有透露，因為他一直都謹記：遵守幫規是他們的本分。這幫人還是蠻講究職業道德和個人操守的。
李三娘了解到，胡馬幫首領何潘仁原本是一個西域胡人，“個體戶”商人，當時被稱作為胡族商人，簡稱胡商。
胡人這一稱謂泛指漢族以外的所有外邦民族，不具貶義或藐視的含義。而在漢人的概念中，來自胡人的各種物品都會在物品名稱之前加個“胡”字，比如胡琴、胡椒、胡麻、胡蘿卜、胡床、胡服等等。
何潘仁這個胡人長期在西域與關中和中原（主要是大興、洛陽兩地）之間販賣西域良駒，也就是胡馬，再用賣馬賺得的錢來置辦中土貨物，如織物、食品、藝術品等，運回西域去販賣，這樣一賣一買再一賣的倒買倒賣活動，讓他每個來回都能夠賺個盆滿缽滿的。因為生意所需，何潘仁學了一口流利的漢話，而且是地道的關中口音和洛陽方言。
說起來，販馬這營生在早年還是蠻好做的，因為中土（指中國）頻繁內戰、長年外伐，馬匹需求甚大，一直處於供不應求的狀態。胡馬比起中原馬來說，更加高大精壯、腳力和耐力都無可比擬，乃是軍人武士之種愛。而且，那年頭隻要有些軍人背景的人以及官宦貴族都時髦自家養馬，擁有一匹西域寶馬，就像當今擁有一輛7係列寶馬轎車一樣風光，僅就隋文帝楊堅之長子楊勇就自家圈養了1千多匹馬。
盡管朝廷設有特定部門專門負責購買胡馬，販馬“個體戶”作為馬匹的“私人供給側”仍然能夠找到許多空子可鑽。但近年來，世道不好，反隋變民四起、盜賊猖獗，生意也變得難做起來，好不容易賺點錢，也保不齊被盜被搶，甚至連生命都難以保障，好馬劣馬都成了戰馬，於是就有了“門前有馬非為富，家中有人不算窮”的時代境況。
何潘仁就有好幾回在販馬途中路遇強盜草寇，不是把他從西域帶來的胡馬掠奪一光，就是把他在中原購買的貨物洗劫一空，叫他血本無歸。
有一回他還連人帶馬的被山賊擄上了山寨，他原想這下算是玩完了，小命要栽在山賊手裏了，“孔方兄”沒見到，卻要去見閻王爺了。然而，叫他沒想到的是，山賊們居然不知何故沒把他給一刀宰了，反而是將他這個胡人當成了一隻大馬猴做“寵物”一樣，居然把他給養起來了，允他與大夥兒一塊就餐，大碗飲酒、大口剁肉、吃香喝辣，見他能說一口流利的關中方言，還不是地跟他嘮起來，向他打聽胡人的風俗習慣、西域的奇人異事等等。
最最不可思議的是，有一天山賊們正在將山下
劫來的財寶一箱一箱、一袋一袋地搬進山大王寶座背後的一個小庫房裏，因為贓物多人手一時不足，便叫喚一旁涼著的這位“大馬猴”過去幫忙。
這下子可好了，何胡商一不小心窺視到了山寨中一個最大的秘密，瞧見那房間裏堆滿的戰利品：金銀財寶加刀槍劍戟！
“財膽包天”而又機敏過人的何胡商從這天起就開始盤算著如何以“其盜之道還治其盜之財”，潛入密室盜得財寶，然後逃離山寨，潛回西域，和家人過貴族生活去。這還真的不是白日做夢，他日思夜想的機會還真就眷顧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