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行軍
當孫策的命令下達之後,整個東吳仿佛變成了一架戰爭機器一般。
三路大軍,在各自都督的帶領下,陸續向製定目標進發。被征集的十萬民夫,開始在文官的指揮下,絡繹不絕的往指定位置運送糧秣後勤。
江夏郡和長沙郡中,陸路和水路交通變得更加繁忙。江上的貨船,在戰船的護送下,溯流而上,寬闊的江麵上變得有些擁堵。陸地上,各個交通要道,都能看到數不清的大車,人推馬拉,頗為壯觀。
精銳的東吳士卒,衣甲整齊,兵刃鋒利,和煦的陽光下,依然帶著滾滾的殺氣,讓駐足觀看的閑人不禁心生寒意。
這般大規模的軍事行動,根本不可能瞞過時刻警惕著的劉表。
當東吳軍隊開始集結行軍時,荊州牧劉表,也發布了最高的等級的緊急動員令。所有的士卒都被集結起來,各司其職,全力應對此次孫策的入侵。劉表有理由相信,此次大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勝利者隻能有一個。
甚至可以這樣說,袁曹官渡之戰,將會決定誰才是北方霸主!而孫劉襄陽決戰,將會告知所有人,長江以南,由誰做主?
劉表已經不年輕了,但是他必須強打起精神,親自領兵,打好這一仗。
如若勝了,他可以將大半個安穩的荊州交給兒子,即使他還沒有確定究竟由誰來繼承他的事業。可若是敗了,他真的將一無所有,甚至包括生命!
相比於信心十足的東吳文武,荊州顯然早已是人心大亂。對於數萬編練不足一年的新軍,恐怕沒有多少人看好,即使是一手促成此事的劉表,心中也是沒有底。荊州不缺糧食,不缺甲杖,唯一缺的就是悍勇的士卒。
相比於悍勇的江東士卒,荊州士卒確實差了不少。
當然,這不是說楚人要比吳人軟弱。這隻是因為統治者的政策原因而已,畢竟劉表本身乃是文官出身。與出身武將的曹操、孫策等諸侯不同。在劉表眼中,他更希望見到一個文治昌盛的荊州。
安陸縣城外,一個小山坡上,孫策一身銀甲,騎在自己的寶馬踏雪無痕之上,九曲霸王槍掛在馬腹右側,左側掛著一張大弓和一壺雕翎箭,腰間虎頭銀帶上掛著倚天劍,銀色的麒麟盔被孫策拿在手上,露出了束起的黑發,在徐徐微風中,黑色的絲綢發帶隨風飄揚。而此時,陽春四月的朝陽剛剛從東方升起。
太史慈和黃忠,兩人一左一右,披掛齊整,騎馬落後孫策半個身子,同樣注視著前方。
淩統依舊是一副冷漠的樣子,拒人於千裏之外,眼睛四處看著,警惕性十足,身後的雙劍,以最舒服的姿勢綁著,以有利於淩統能夠隨時將劍拔出。太監小桂子,這一次也隨孫策一起出征了,騎在馬上的小桂子,身上套著一件皮甲,腰間是一柄長劍,原本白皙中帶著病態的膚色已經沒有了,轉而是一種很精神的黑紅色。
吃過早飯的士卒,正在從安陸縣城外的軍營中絡繹而出,整齊有序。他們在各自軍侯和軍司馬的指揮下,迅速集結起來,排成行軍隊伍,沿著城外的阡陌小路,向西北方向緩緩而行。
雖然是早春時節,可這陽光很快就變得熱烈起來。
畢竟是地處南國,麻布軍服和皮甲套在身上,更顯得有些悶熱。手中的環首刀和鐵槍,也在陽光的照射下,逐漸散發出炙熱的溫度。偶爾有一陣小小的微風襲來,也讓人感到頗為享受。然而,卻並沒有人有什麽怨言。
這些士卒,大多屬於禁軍,他們屬於職業軍人,大多數時候是脫產的,他們有孫策賜予的田地,有孫策發下的餉錢,有戰爭勝利的繳獲。這些,讓他們過著高人一等的生活。在孫策的刻意引導之下,軍人的地位,在東吳境內明顯很高。再加上,軍屬的生活相對不錯,雖然是生裏來死裏去,可還是有很多人踴躍參軍。
職業軍人的戰鬥力,顯然要比臨時征召的農夫強不少。
換句話說,東吳境內的郡兵,也就是鄉軍,他們在一年中的絕大多數時間裏都是農夫的身份。隻有在農閑的時候,才會進行軍事訓練。而鄉軍的主要任務,也隻是在郡中維持孫策的統治,另一方麵便是保境安民,鎮壓盜匪和叛亂的少數民族。
而對外作戰中,孫策一般很少征集郡兵作戰。即使征集,也是出於邊郡的郡兵,相比於承平已久的吳郡等地,江夏郡、長沙郡的郡兵,戰鬥力明顯不是一個層次。即使如此,這些郡兵也不會承擔主要的作戰任務,大多數時候執行的都是押運糧草,把守城池,壓陣掩護等等。
“我們也走吧!”孫策戴上麒麟銀盔,一磕馬腹,輕聲說道。
隨即,眾人緊跟其後,拍馬而去。五百親衛營士卒,在沉默中隨了上去,他們身上的甲胄和兵器,隨著戰馬的奔馳而碰撞,發出鏗鏗的聲音,給人一種壓抑的窒息感。
長途行軍,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沿著道路,埋頭向前,就是唯一的選擇。
目前,孫策率領的虎賁營即羽林營甚至尚未進入敵境,所以,遠方來回奔馳報信的探馬斥候,也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親衛營中,有一個人看起來很是顯眼。
別人都拽著馬韁,沉默趕路,隻有他很有興致的四處看著,靈動的雙眼滴溜溜的轉著,仿佛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他,就是寇封。
寇封顯然正是年少好動的時候,沉悶的軍營並沒有磨滅掉他的好奇。
並非沒有人注意到寇封的與眾不同,不過寇封的身份有些特殊,再加上寇封並沒有影響到正常的行軍,所以便也就聽之任之了。
孫策行軍的速度並不快,尤其是相比三路大軍,簡直就可以算是龜速。
孫策騎在馬上,緩緩的撫弄著踏雪無痕的鬃毛,眼神看向遠方,也許很快就會有好消息到了,孫策在心裏暗暗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