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老驥伏櫪
張嘉貞的話讓劉昊心裏一震，四朝元老真不是蓋的，幾句話就抹掉了自己的作為，並且還敲打一番，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自己做的還不夠好，還不夠多，還要為大唐貢獻更多。
劉昊收起心思，再次一拜到底：“張公教訓的是，小子以後定要向張公一樣，為我大唐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漂亮話誰都會說，特別是來自後世的劉昊，這種空泛口號更是信手拈來，而且還順帶的拍了張嘉貞一記馬屁。
張嘉貞一聽樂了：“不想你小子也是個油滑之人。隻是這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老夫可不敢受。現在也不怕你等幾人笑話，老夫曾經也因為一己私欲做過出格之事，現在想想，羞愧難當啊。”
劉昊上前攙著張嘉貞，笑著說道：“張公這話說的，夫子曾言‘齊家治國平天下’，說的就是要先緊著家。張公當年不管做過什麽，還不是為了家族後輩能更努力的報效我大唐，以期早日平定天下麽？”
張嘉貞坐到榻上，像對待後輩一樣將劉昊拉在身邊：“你這小子，那些詩詞歌賦傳入長安之後，把整個長安的王公貴族家的小姐閨女的心思都收走了，多少人都揚言非你不嫁。若不是陛下將你已經是滎陽公主駙馬的事情放出，你在洛陽家的門檻早就被提親的人給踏平了。”
王灣和逍遙子一聽對著劉昊擠眉弄眼的就笑了起來，這讓劉昊略微有點臉紅了：“小子也不想這樣招搖。早知如此小子就找座荒山歸隱，也省得誤了那些小姐的婚期。”
張嘉貞一聽就笑了起來：“真是個滑頭，居然敢說這話。你才情高絕，那些詩詞，怕是我大唐也難有幾人企及。當日在宮中，高力士將你的手書獻給陛下，當即讓陛下龍顏大悅。有幾個大臣還不服氣，結果自己卻寫不出那種字體。而後高力士又拿出幾種字體，讓那些不服氣的朝臣俱是心服口服。”
劉昊嘿嘿一笑：“小子隻是抱著藝多不壓身的心思練字，不想倒讓我朝重臣丟臉了，慚愧慚愧。”
張嘉貞笑著拍了一下劉昊：“你這小子真是不錯，平日若有暇多來看看老夫。某這糟老頭子現在退位之後，家中清冷了許多。兒孫皆有公務在身，平日隻能曬曬太陽。忙了一輩子，冷不丁的這麽一閑下來，還真是不習慣。”
劉昊笑著說道：“既然張公不覺得小子惹人厭煩，那小子以後就天天上門。好歹能給我家省幾頓飯呢。”
旁邊三人一聽頓時哈哈大笑，王灣拍著大腿說道：“誌才啊誌才，這屋子裏的人就你家財萬貫，居然還好意思來張公家裏蹭飯。”
劉昊端著下人新上的熱茶抿了一口說道：“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無論何時，都要節儉。我這也是勤儉持家好不？”
逍遙子一擺拂塵：“師叔這是蹭別人家的飯省自己的糧食，也算勤儉持家？”
張嘉貞並沒有笑，他嘴裏喃喃的回味著劉昊的話：“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好啊！這兩句真是振聾發聵。陛下上位伊始，當時就是以身作則大力提倡節儉，使我大唐短短幾年就恢複生產，府庫豐盈。現在朝廷上下奢靡之風日漸興盛，包括陛下本人也是處處講排場，早就忘了自己的話。”
王灣歎了口氣接著張嘉貞的話說道：“張公所言極是，現在不管各級官員還是世家大族，處處都充斥著攀比之風。這樣一來，苦的就是我大唐百姓，賦稅一年比一年高，府庫卻所剩無幾。若是碰到災年，怕是再次出現餓殍遍野易子而食的悲劇。”
王灣說完一激動站了起來，拱手對張嘉貞說道：“下官不才，願上書陛下闡述此事。”
張嘉貞一翻眼皮看了王灣一眼：“你？還是算了。你的折子根本就不可能送到陛下的案頭，而且還會因為此事數年不得升遷。還是老夫寫吧，不管陛下聽不聽，我等都要盡到做臣子的本分。”
王灣頹然坐下，他當然知道自己人微言輕，但是窮苦人出生的他，對大唐底層百姓的關心卻是最深的。
劉昊見王灣一副瘟雞的樣子，忍不住開口說道：“為德先生可聯係一下與你交好的官員。不必在意官職大小，隻要是官身就行。你等聯名上書。加上張說張閣老從中斡旋，還有張公的親筆上書，就算陛下不警醒，朝廷的官員也會多一分心思關注此事。”
逍遙子點了點頭：“師叔此法倒是妥當，人多且都是低級官員，法不責眾。加上有張公的親筆上書，或許還真能促成此事。師公現在長安，得知此事絕對不會旁觀。”
張嘉貞撫著胡須笑了笑說道：“既然想要將此事鬧大，那老夫明日就給幾位致仕在家的老家夥也寫封信，經年不見，倒是怪想念的。”
這時候飯菜上來了，劉昊難得的體驗了一把古人的分桌而食。一人麵前一個小矮幾，上麵幾道菜，雖然還能推杯換盞，但是相互之間還是有一定的距離，這讓不是很熟的人之間保持了距離。這樣做雖然感覺少了幾分熱絡，但是卻不會讓人不自在。不像後世那樣認識不認識的全擠在一起，吃個飯也會很不自在。
今天或許是高興的原因，張嘉貞也難得的品了半杯燒刀子。他抿了一口放下杯子說道：“當日這燒刀子送到長安之後，陛下一聽名字就皺起眉頭，起什麽名字不好非得這麽粗俗無比，誰知嚐了一口之後立馬就高興起來。這酒清澈可見杯底，飲一口之後一道熱線從喉嚨直滑進肚裏。整個肚子都熱乎乎的，還真像這酒的名字，燒刀子。”
劉昊看出張嘉貞是個好酒之人，連忙說道：“張公，這酒可不能多飲，對身體不好。每頓飯稍微喝點去去體內的寒氣就是。”
張嘉貞喝完半杯點了點頭就將酒杯放下：“誌才啊，以後沒事多陪老夫來吃飯。反正家裏每次做的多，老夫也吃不完。你若是有什麽想法，趁老夫還能動彈，能給你做點什麽就做點。陛下說你是百年難遇的奇才，老夫希望你能讓我大唐更上一層樓。”
劉昊點了點頭，這算是得到了張嘉貞的認可。今天上門吃飯，說不定還有替李隆基把關的意思。畢竟紫陽真人說的再巧，他還是不放心的。
回到天上人間，裏麵依然客人爆滿。蕭十一郎在台上說書，其他人在後院開了酒席，慶祝劉昊喜得貴子。眾人一見劉昊和逍遙子進來，當即罰酒聲不絕於耳。
劉昊坐下之後，才看到高適居然也在。他向高適拱了拱手說道：“仲武兄不在陪嫂子了？”
高適笑著說道：“下午聽說誌才喜得貴子，內人就催促某前來賀喜。還念叨說誌才對高家幫助甚大，讓你抽時間去某家赴宴。”
劉昊嘿嘿一笑：“求之不得啊！等你哪天休息，我等皆去你家蹭飯。”
杜甫端著酒杯說道：“是極是極，之前就是你不在，我等也沒法上門攪擾。”
高適端起酒杯站了起來：“那就下次沐休日，某在家中等候諸位大駕光臨。”
眾人共同舉杯各自幹掉一杯之後，劉昊對高適說道：“我那夫人丁香因為身孕在身，現在回歸洛陽途中，希望仲武兄明日能派騎兵前去接應一下。”
劉昊剛說完，眾人就哈哈大笑起來。
李白拍著桌子叫道：“掏錢掏錢，某今日在城外就說，誌才對自家娘子最是疼惜，下午進城就聽說誌才喜得貴子。當時某就斷定誌才定會派騎兵去接應。諸位可是心服？”
劉昊看了看眾人：“合著太白兄拿我賭錢呢，那今日這賭資你要分我一半。否則明日我讓老君廟的人前去。”
眾人一聽，再次哄笑起來：“誌才真是好算計。你卻不知我等賭資為多少。”
眾人說完，一人掏出一個銅板扔給了李白。
劉昊看得目瞪口呆：“你們這也叫打賭？一文錢還買不到這一杯酒。”
李白將銅板塞進懷中：“本就是玩鬧而已，誌才那訓練大綱中明言軍中不可賭博，我等雖不是軍人，但也明白十賭九輸的道理。對了，今日去張公府上有何收獲？”
劉昊感慨道：“四朝元老，哪怕是行將就木之人，其頭腦也是我等難以企及。他日有暇，我帶諸位前去拜訪，人老了，總覺得身邊每個說話的人，看著挺淒涼的。”
逍遙子也說道：“當年張公也是個脾氣火爆之人，現在卻如綿羊一般。不過你等若是有什麽官場之事請教，張公依然睿智如昔。他善於提攜後輩可不是隨便說說，那是真的用心。”
杜甫和顏真卿一聽就心動了：“既然如此，那就煩請誌才引見了。”
劉昊點頭說道：“這沒問題，你們就當他是住在隔壁的普通老人就是了。他這人很好說話的。”
劉昊說完扭臉看了一下高適，高適當即說道：“誌才放心，明日一早騎兵長途拉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