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卡列尼娜(41)
既然心裏有抑製不住的對孩子們的思念,多莉在仔細分析過其中的利弊之後,發現愛孩子對她自己似乎並不會有什麽傷害。
於是她便決定順從自己的內心,開始準備返回莫斯科的事宜。
說實在的,上一世的米娜作為一個標準的打工人,頂多算是小富即安的生活,並沒有過什麽大富大貴的日子。
這輩子有幸能以一位貴婦人的身份,甚至還有個伯爵夫人的頭銜,還能有足夠的錢財支持她混跡在十九世紀俄羅斯的上流社會。
叫她有機會享受華服珠寶、美酒美食、美男的追捧,甚至還有機會跟真正的皇室貴族及上流社會形形色色的人結實相交。
這一切都叫多莉有一種在過偷來的人生的感覺。
當然那種無形卻一直不停的,試圖影響並操控她的力量也在告訴她,事情似乎並沒有那麽簡單。
因此眼下這種奢靡又享樂的生活,雖然十分的叫多莉著迷,但是好在她在徹底迷失自己之前,心裏有了警惕。
也正是這種警惕,叫多莉決定還是要順著心裏的感覺回到莫斯科,回到那五個孩子的身邊。
至少她要盡到一個作為母親的責任。
隻不過在她提出要離開之後,二妹娜塔莉亞立刻要求她再多停留幾天,“你至少要參加完那場賽馬之後,再離開彼得堡回到莫斯科。”
因為按照娜塔莉亞的話來說,那場賽馬會就連皇帝都會出席,更別說其他的貴人們,也許到時候她們還能有結識一些皇室成員的機會。
其實多莉自己倒是沒有那麽大的野心。
她的美容沙龍在彼得堡和莫斯科都已經大受歡迎,同時給她帶回來的那些盧布,也已經叫多莉非常的滿意。
就憑著兩個城市的沙龍帶來的這些金錢,完全可以再滿足多莉自己舒適奢華的生活的同時,還能夠給五個孩子存夠他們將來需要的嫁妝和財產。
她就再沒有什麽更多的欲望和要求了。
因為她要是再多置辦什麽財產,最終也會落到狗男人奧布隆斯基的手裏,還有被他敗光的可能,所以多莉是真心的對目前的狀況感到滿意。
但是娜塔莉亞不同,可能受了她丈夫尼古拉的影響,多莉的這個二妹妹對於經營人脈,結交權貴似乎尤其的熱衷。
尤其是在多莉決定把彼得堡的沙龍托付給娜塔莉亞打理,並送給她三成紅利之後,娜塔莉亞更加的樂在其中。
因此在娜塔莉亞看來,一場皇帝和親王還有那些王室女眷都會出席的賽馬會,絕對是個不可缺席的天賜良機。
多莉自然在二妹的要求下,不得不在彼得堡再多停留幾天。
不過也就是在這幾天的時間裏,多莉發現狗男人奧布隆斯基在彼得堡過的日子,可以說得上是相當的春風得意。
此時的奧布隆斯基可以說前程大好還手頭寬裕,妻子雖然還沒有真正原諒並且接納他,但是在外人麵前,總是會保留一兩分夫妻間該有的體麵。
當他們在佩特西公爵夫人家裏做客的時候,妻子甚至還會主動挽上他的手臂。就在那一瞬間,真的叫一直以來還在發愁妻子不肯原諒他的奧布隆斯基感到了受寵若驚。
雖然他們離開佩特西公爵夫人的家,回到他們在彼得堡的住處之後,妻子又立刻回到了那種冷淡疏離的事情,叫奧布隆斯基多少有些傷心。
但是深刻明白‘知足常樂’的他,已經明白多莉肯在外人麵前保持他的體麵,已經是最好的狀態了。
他實在不能要求的更多。
畢竟上流社會大多數的夫妻,都是他們目前一樣的狀態,表麵恩愛實際冷淡。
隻不過看著越來越迷人的妻子,奧布隆斯基自己的內心深處,多多少少對此會有一些小小的遺憾。
但是這點兒遺憾,完全不足以阻擋這位先生每天出門社交享樂的腳步。
多莉本來不願也不會過多的管束他。
隻不過是在察覺奧布隆斯基的花銷過高,甚至還有可能再次債台高築的時候,她就會裝作不經意的在這位先生的耳邊提醒一下。
“如果您要是再像之前那樣欠下那麽高的債務,那就請恕我再也無力替您償還。
因為您要知道,我名下的嫁妝產業已經全都被您賣出去,償還之前的那些債務。
而現在,我名下除了一間正在重新翻修的鄉下別墅,已經一無所有了。
而且您18000盧布的年奉,還要等到過了年才能拿到手,其中的8000盧布還要支持咱們整個家庭一年的開銷。
所以我希望您每一次簽賬單的時候,能夠慈悲的替您可憐的妻子和五個無辜的孩子多考慮一下。”
每當多莉拿這樣的話敲打奧布隆斯基的時候,他就會馬上露出一副無辜又可憐兮兮的表情。
隻是他那個樣子配上他那油膩膩的身材,不但沒有叫多莉產生任何的憐惜和心軟,反倒叫她心裏不停的犯惡心。
因此在奧布隆斯基暗示多莉,她的沙龍就能帶來不菲的收入,完全可以幫他支付那些賬單。
當然多莉沙龍具體的收入,奧布隆斯基並不能知道的那麽清楚。但是他卻知道妻子的沙龍,不論是莫斯科還是彼得堡,都是那麽的大受歡迎甚至可以說是被人追捧。
這也給了奧布隆斯基底氣,叫他花起錢來更加的大手大腳,也更加的毫無顧忌。
可是多莉又怎麽會拿自己辛苦掙來的錢,給這個狗男人花,更別說還要替他還賬。
因此在聽懂了奧布隆斯基想她,用沙龍賺來的錢來支付家庭開銷甚至是他在外麵的賬單之後,多莉就做出一副震驚又誇張的表情。
“所以您在把妻子的嫁妝全部賣光之後,不願意用您賺來的錢去供養您的五個孩子和妻子?
您不願意給我們支付吃飯穿衣的花銷,也不願意讓五個孩子接受到良好的教育?”
發出了一連串的良心質問之後,多莉就拿著絲綢繡花的手帕擦了擦眼角擠出來的淚水。
然後就開始了繼續哭訴,訴說著她自己婚姻中的不幸。
“我來彼得堡隻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卻要開辦沙龍的同時還得再費盡心思為您的前程謀劃周旋。
結果卻得到了,您不願意支付家庭正常的基本開銷的消息。
您是長了一副多麽冷硬的心腸啊,居然如此冷酷的對待我和五個孩子。
早知道如此,我為什麽還要費心替您周旋,還要把您找來彼得堡?
還不如幹脆就叫您一直留在莫斯科,拿著您每年隻有6000盧布的年奉,叫您繼續過著以前那樣的生活。
反正我們母子幾個也指望不上您,那您的前程好不好跟我們也沒有什麽關係。
明天我還是去找莉迪亞公爵夫人,還有佩特西公爵夫人,甚至是那位尊貴的親王的夫人,告訴他們我這無奈的不幸。”
“不,多莉,我親愛的。”
奧布隆斯基當然聽出了多莉話裏隱藏的威脅,所以他一聽出其中的意思便馬上就開口打斷了妻子的話語。
他雖然心裏有些惱火,但是卻不得不承認,妻子確實成功的脅到他。
這種感覺叫他十分的不喜歡。
本來妻子弄出了一個沙龍,還能掙回許多的盧布改善家裏的條件,他應該十分的高興。
但是這一筆錢卻不能掌握在他的手裏,又叫奧布隆斯基先生心裏萬分的遺憾。
所以他在外麵更加的揮霍無度,而且這位先生也確實是想著如果他在外麵欠下了巨額債務,妻子肯定會幫忙償還。
可是誰知道,他的妻子已經完全的變了。
她不但毫不手軟的從自己手裏拿走了每年8000盧布的家用,還明確表示絕對不會再替自己償還債務,這個現實叫奧布隆斯基有些不能接受。
隻是就像多莉說的那樣,他已經把妻子的嫁妝全都便賣一空,而妻子沙龍的收入他又完全插不上手。
因為這位先生跟大多數男人一樣,實在搞不懂那些瓶瓶罐罐是有什麽樣的魅力,才會叫那些有錢的貴婦們捧著大把的盧布如此的追捧。
奧布隆斯基唯一明白的就是,他的妻子用那些瓶瓶罐罐換來的那些可愛的盧布,全沒有一分是花在他這個丈夫的身上。
這一點他雖然十分的不滿,但是卻又對妻子無可奈何。
沒看他現在甚至還沒有在外麵債台高築,就已經被妻子用自己的前程和地位所威脅。
可怕的是在他沒有把握拿捏妻子之前,他還真的不得不接受這個威脅。
原來那個蒼老、疲憊、憔悴卻完全順從又不諳世事的妻子,現在想想雖然叫他再也提不起任何的興趣,卻不能不承認那樣的多莉才算的上是一個真正合格的妻子。
可是如今這個風情萬種,在人群中光芒萬丈的妻子,卻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甚至常常叫奧布隆斯基有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覺。
這樣的多莉實在算不上一個傳統意義上合格的妻子的標準,但是對他來說卻又是那樣致命的吸引。
有時候奧布隆斯基都在幻想,如果多莉能保持現在的風情萬種還有賺錢能力,但是卻像以前那樣對他完全的順從,那該有多好啊!
哪像現在這樣,他隻能為了自己的前程,而不得不受到妻子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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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