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準備後事吧
雖然蘇萱心中已經認定了此次放火的就是趙氏,可是麵對王小魚這條幼小的生命,她沒法做到視而不見。
等她留住這條命,王魚口中所謂的大夫應該也過來了。
他能夠給王小魚治好最好,若是不能,自己也會盡全力救治他。
隻是站起身來之時,看到趙氏那張令人厭惡的臉,她依舊有一種想要揍她的衝動。
強行把這股衝動按壓下去,她迅速來到廚房,從空間中掏出草藥開始處理。
“蘇姐姐,我幫你燒火。”王冬不知何時走了進來。
蘇萱朝她笑了笑:“好。”
火已經撲滅,外頭眾村民全部散去,直到此時,慕啟才轉著輪椅來到了王二福家。
蘇萱正熬著藥,看到他的身影,連忙問道:“我爹娘呢?”
“他們已經醒了過來,正坐在田埂上癡癡望著被燒成廢墟的房子,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夠回過神。”
一覺醒來,房子沒了,任誰都會有些懵。
蘇萱點了點頭,繼續熬藥。
“聽說那個孩子是王魚家的孩子?”
“是啊。”
慕啟沉默片刻,輕笑一聲道:“他們家之前那樣和你作對,你也救?”
蘇萱想都沒想道:“醫者仁心,總不能見死不救。就算我再討厭趙瘋婆子,一條鮮活的生命擺在這裏,我能放任不管嗎?”
夜色如墨,她的眸子卻異常明亮。
慕啟靜靜看著她,沒有再說話,隻是麵色如月,藏著一絲溫柔。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等蘇萱熬好藥後,慕啟又回到了蘇友承夫婦身旁,陪著他們一起發呆。
良久,開口道:“房子隻燒了一半,我和蘇萱的房間沒有被燒毀,你們先行休息,我在外麵等她回來。”
直到此時,霍曼雲終於有了反應,撲倒在蘇友承的懷中“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友承,咱家房子沒了!嗚嗚嗚……”
慕啟看著她哭得像個孩子,無奈歎了口氣,又隻能盡量安撫。
好不容易安頓好兩人,再次回到蘇家院子外時,王魚匆匆趕了回來,身後還跟著兩個人影。
兩人都戴著鬥笠看不清麵容,隻知道前麵是一位老者,後麵跟著的是一個提著藥箱的年輕人,看上去柔柔弱弱,文文靜靜。
他們並沒有看到角落裏安靜坐著的慕啟,匆匆從他身前掠過。
進入王二福家,老者問道:“傷者在哪裏?”
王魚連忙帶著他來到王小魚躺著的房間。
“就在那邊床上,還請大夫救救我兒子!”
老者瞥了坐在床邊的蘇萱一眼,一臉嚴肅道:“還坐在這裏做什麽?快讓開。”
蘇萱微微一愣,想著這位老者可能是把自己當成了王小魚的家人,才會如此不客氣。
她沒有多加解釋,依言乖乖讓開。
這種時候,這種小事就沒必要計較了。
老者在床邊坐下,仔細檢查著王小魚的身體,臉色越來越凝重。
他停下手上的動作思索著什麽,斟酌一番之後,搖了搖頭道:“他受傷太重,沒救了。”
聽到這話趙氏急了,紅著一雙眼撲上前去,道:“怎麽可能?大夫,你是不是哪裏看錯了?我兒子肯定還有救的!”
老者站起身重重歎了一口氣:“若是老夫剛才沒有看錯,他體內的骨頭已經斷裂,內髒也有受損。像這麽嚴重的傷,就算撐得了這一時,也撐不了太久。你們還是盡早給他準備後事吧。”
此話一出,王魚一家人都崩潰得嚎啕起來。
蘇萱對此並不讚同,站出來道:“你都沒有嚐試一下救治怎麽就知道救不回來了?況且他的傷並不是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老者沒想到她會對自己的言論產生質疑,臉色有些不悅,抬眼看向她道:“老夫是大夫,救人無數,這點把握還是有的。小女娃不懂不要胡說。”
蘇萱冷笑一聲:“庸醫也算大夫?我第一次聽說。”
“你什麽意思?!”
老者許是之前從未被人如此質疑,惱羞成怒了。
吼完之後朝王魚道:“老夫治不了,既然這個小女娃說能治,那就讓她去治吧,哼!”
緊接著甩袖離開。
王魚還想讓他再看看,卻怎麽都留不住他,隻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
最後一家人都癱坐在地上,痛哭出聲。
“阿公,我見您曾經救治過一個和他傷差不多重的公子,您那時候想盡辦法把他給救活了。此次再遇到應該是有七成把握的,為何看一眼就說救不了?”
王二福家前方田坎上,少女詢問。
老者目視前方淡然走著,臉上雖布滿皺紋,雙目卻炯炯有神。
“之前救的那個人是鎮上徐家的公子,與此人不同。”
話雖未說完,少女卻還是明白了,朝後看了一眼,見後方沒有人跟來,點頭小聲道:“我知道了,阿公是怕他們付不起醫藥錢?”
老者淡笑一聲:“自古以來都說救人乃醫者之本,可若沒有銀錢支撐,又何來治病一說?那小娃家一看就窮苦,而他的傷很重,盡全力救治之後還不一定能夠救回來,倒不如及時抽身,幹脆不治了。”
少女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我明白阿公的意思,阿公這樣做也是不得已。如若不然,我們辛辛苦苦忙活一場全變成做善事了,世間沒有這樣的道理。”
老者欣慰地點了點頭,道:“你明白就好,人活在世上,還是要多為自己打算,保住了自己,才能夠保得住別人。”
……
兩人一邊聊著天一邊離開,坐在道路旁角落的慕啟靜靜看著他們背影消失。
而後繼續躺在輪椅上,感受耳旁的清風。
對比之下,蘇萱醫德要比他們高上許多。
不計過往,不求回報,這才是一個真正的醫者。
思及至此,不免又想到了夢中的戚楚楚,若是她碰到這種事情,肯定也會如蘇萱一般拚盡全力挽救這條生命。
隻可惜,他與戚楚楚的相遇隻是一場長長的夢,夢醒了,她便消失了。
不想也罷。
王二福家中,王魚和趙氏兩人站在床邊癡癡的看著王小魚,仿佛靈魂出了竅,隻是眼淚不受控製吧嗒吧嗒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