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風雨欲來
翌日，唐葉琳等在周府後門，沒過一會，便見林玉頂著一件綠色長衫，快速走來。
“都交代好了嗎？”
唐葉琳快速拉過林玉走到拐角，林玉謹慎點頭。
“辰時周大哥出去辦事，如今還沒有回來的跡象。”
“事到如今你還叫他周大哥？”
唐葉琳有些無奈，見林玉抿唇，察覺自己話太重。
兩人一起到縣衙，擊鼓。
咚咚咚的鼓聲響起，沉重悠揚。
慢慢蕩開在空中，林玉怔怔看著震動的鼓麵，不知在想些什麽。
“何人再次擊鼓？”
一位身著紅藍官差服的人碎布跑出來，棍子杵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唐葉琳拉了林玉一把。
“有事情求見大人，還望差爺進去稟報一聲。”
年歲不大的官差似乎遲疑一下，回頭見縣衙老爺已經坐於高堂之上。
“那你們跟我來吧。”
兩人對視一眼，跟著官差進去，從大門到正堂統共穿過三道門，每兩道門中間的過道之中都站著五對官差。
穿著清一色的藍底紅邊官府，麵色嚴肅，麵前杵著的棍子上微微帶著血漬。
唐葉琳眼皮子一跳，加快腳步。
“何人何事？”
這聲音激得唐葉琳猛地抬頭，見高堂之上，那縣衙老爺攆著兩撇小胡子，抬起眼瞼看了堂下兩人一眼，又回到手中的冊子上。
半邊胳膊撐在長案之上，看上去不像是一位身著官服的縣衙老爺，倒像是一個隨處可見的地痞流氓。
唐葉琳不敢多加揣測，行禮說道。
“稟告老爺，民女二人乃是東街周家的，今日來，是想請縣衙老爺幫我家嫂嫂明斷一件事情。”
見唐葉琳說話間條理清楚，又沒有一般婦孺的怯懦之意，眉眼間倒是多了兩分重視。
再看向邊上的林玉，皺著眉頭好似在思考什麽。
這時，邊上坐在矮幾上的軍師爺上前，掩著唇小聲念叨兩句，期間忌憚看了唐葉琳一眼。
縣衙老爺頓時恍然大悟，討好的笑容當中帶上一些懊惱，似乎責怪軍師爺沒有早些提醒似的。
見狀，唐葉琳便知道不必憂心。
果真，到最後，那官爺似乎沒說什麽便同意了，回去的路上，林玉一直發愣。
“嫂嫂這是怎麽了？一直心不在焉，得了想要的結果，難道不高興嗎？”
林玉皺眉停住步子，緩緩看向唐葉琳。
“妹妹，縣衙老爺是看在你的麵子上，以是輕易答應這件事情，隻是若是後知後覺我的夫君便是周家大公子，他們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唐葉琳一怔，這話說的倒是。
方才那軍師所說的正是自己之前的事跡，想必前一段時間因為藥廬的事情，多多少少被城中的人知道一些，也有不少話傳出來，說是唐葉琳已經快要掌家，麻雀變成鳳凰，一飛衝天。
“嫂嫂不用擔憂，左右如今事情已經成了，無論說什麽都已經晚了。”
林玉憂心忡忡，總覺有事情發生，但見唐葉琳如此敞快，心情也稍微好上一些。
麵色也漸轉好。
縣衙內。
軍師爺著急向前，幾次想要與開心過度的縣老爺說上話，隻是幾度被打斷。
“沒想到，縣爺我剛上任不久，便能有這樣一件好事送上門，那周家可是名門，雖說現在衰退，可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周家少夫人如今豈不是欠了縣爺我一個人情？”
縣衙太爺越像越高興，對著茶壺嘴直直喝進去，暢快地隨意擦開唇邊的水漬，逗弄籠中的小鳥。
軍師爺終於找到幾乎，一甩袖子，豁出去似的說道。
“錯了！太爺！錯了！”
縣衙太爺麵色瞬間沉下來。
“大早上的會不會說話！究竟什麽錯了？若是說不出來，小心要你好看！”
軍師爺撲騰一聲跪在地上，痛哭砸地。
“太爺可知道今日周家小夫人身邊的女子是誰？”
這麽一說，縣衙大人倒是有些印象，那小娘子麵色蒼白，弱不禁風，身上還飄著一股子藥味，聽說是被夫家打的，著實可憐了一些。
隻是如今他不僅幫助小娘子脫離苦海，還讓周家小夫人欠了一個人情，這樣一石二鳥之事，豈不美哉？
軍師爺大感不妙。
“縣太爺！那位可是周家的媳婦！”
縣衙大人唇邊的笑瞬間僵住，驚叫出聲。
“你說什麽！”
“大人，這……”
軍師爺將事情完完整整說出來，縣太爺已經麵如死灰。
半晌，癱坐在椅子上開口。
“你說，究竟是兒子重要，還是兒媳婦重要？”
軍師爺明白，縣太爺這說的分別是周家大公子周複州和方才的唐小娘子。
苦笑道。
“大人這件事情，辦得糊塗哇！”
縣太爺唇上一抖，噌地一下起身。
“不對，還有救！趕緊找人過來，我有事情交代。”
明明是稀疏平常的樣子，街道上去出現一堆官差爺，挨家挨戶尋找。
周複州方才從鋪子裏麵出來，便見一臉賠笑的軍師爺，伸手做請的姿勢。
“周大公子，可算是找著您了！”
周複州眉頭稍皺，看向聚集在麵前的官差，不少額上掛著豆大的汗珠子，眸中清一色帶著疲憊。
周複州被請至縣衙，見縣太爺乖眉順目，瞬間便察覺不對。
“直接說吧，究竟何事？”
在周複州的眼裏，這位所謂的縣太爺不過是羊羔子披上了狼皮，終究是個假的。
拿錢砸出來的罷了。
眉眼間帶上一兩分輕嘲。
縣太爺對周複州心中的想法渾然不覺，笑著遞上茶水。
“周大公子，近來可還好？”
周複州沉著眸子看去，手指在椅背上輕輕敲擊，兩下不到，縣太爺硬著頭皮說道。
“不知周公子可知，今日早些時候，貴夫人來了一趟，帶上了一些東西……”
縣太爺琢磨著，一件一件說出來。
“最後一樣，婚書。”
最後一樣說完，周複州身上氣質驟變，眸中一片風雨欲來的狂暴。
一瞬間，又恢複原樣，轉頭看向兩股戰戰的縣太爺，唇邊勾笑。
“大人同意了？”
縣太爺腿腳一軟，在軍師爺的攙扶下，僵著脖子點頭。
募地回想到之前，那位小娘子身上的傷口，是這位親手打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