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該如何抉擇
自從吃了那藥，雲衣一連兩天走路都是捂著肚子，說來也奇怪，這第三天就奇跡般地像沒事兒發生一樣。
唐葉琳不知從什麽地方借了本書，躺在窗前的軟塌上認真研讀。明媚的陽光透過軒窗打在身上，整個人像是貓兒一般安逸。
紫鳶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窗前的。
一道陰影灑下來，唐葉琳很快便察覺到有人站在窗前，警覺回頭一看，見是熟悉的麵孔，才放下戒備來。
“紫鳶姑娘進來坐吧。”
紫鳶點了點頭，留意她手中的古籍，坐下之後的頭一句便問道。
“姑娘也會醫術？”
不知是不是唐葉琳的錯覺，紫鳶的眸子似乎亮了一下。
“不是，隻是前兩日突然起了興趣，找來看看，打發時間而已。”
紫鳶的聲音明顯低落下來。
“原來是這樣。”接過唐葉琳遞過來的茶水，紫鳶微微抿了一口，“姑娘考慮得怎麽樣了？”
唐葉琳將書放好，坐下來，這才仔細觀察起紫鳶來。
先前匆匆一麵，隻留下一個大概的印象，仔細看來，這位紫鳶姑娘長得著實不錯，眉目清秀，看著柔和，實則藏著一股子堅毅。待人接物都是溫溫和和的，像是從不與人發生爭端，從來不會大聲說話似的。
見她輕輕放下茶杯，往前推了推。
唐葉琳心中又加了一句：舉止有度，教養也好。像紫鳶這樣的人，實在想不出來，為何會進入到丞相府。做區區一名舞姬。
“姑娘？”
唐葉琳回了神。想了一會兒，問道。
“如果我記得不錯，當日一起跳舞的還有許多人，為何紫鳶姑娘偏生選中了我？如果我猜的不錯，紫鳶姑娘恐怕連我的名字都還不知道。”
紫鳶顯然沒想到唐葉琳會這樣回答，雙眸微微睜大，短暫的驚愕之後又恢複了正常，微微握了握手中的茶杯。
垂著眸子開口。
“姑娘叫我紫鳶便好。”紫鳶有些猶豫地開口，“其實，為何會選擇姑娘，我早在一開始便說明了，不問姑娘名姓，也是有緣故的。”
“哦？”
唐葉琳願聞其詳。
“若是我記得不錯，姑娘進府中來的時候，身受重傷，記憶也喪失。試問姑娘可知道，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相府中呢？”
唐葉琳眼皮狠狠一抽，抿了一口茶。
“你知道我為何出現在這裏？”
紫鳶微微頓首，猶豫了一下，起身走到唐葉琳身邊，耳語一陣。
唐葉琳的雙眸因為震驚微微睜大，半晌，麵無表情，聲音當中聽不出情緒。
“你說的都是真的？”
紫鳶說：“千真萬確，若非如此，我又何苦來求姑娘與我一起商量辦法？姑娘可知道為何之前那教習嬤嬤要來教你我舞蹈？”
唐葉琳眸中沉了沉。
“為何？”
“不久之後就是丞相六十大壽，這件事姑娘可知道？”唐葉琳點了點頭，“咱們被尋入府中之後，聽說那林大公子瞧不上眼的，最後都會被送上丞相爺壽宴那天的台子上，一舞作罷，丞相爺會因為林大公子的行為震怒，到時候你我性命皆如草芥。”
唐葉琳皺眉。
“我還是不太明白，林子昂這麽做，又是為何？平白無故要葬送這麽多無辜人的性命？”
她當然知道丞相爺一怒，會是何等結果。
入府中這麽長時間，她就算再不了解，也知道一些關於丞相與林子昂不和的傳聞。丞相爺更加看不慣林子昂的此等沉溺歌舞、不求上進的行為。
紫鳶眸中頭一次出現了沉靜之外的情緒，帶著微微的諷刺。
“在他們這個世家公子看來，我們的性命一文不值，隻不過是達到自己的目的，取樂玩耍的工具罷了。”
紫鳶的眼圈微微泛紅，身子輕微地抖動著。
唐葉琳手動了動，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不知道以何種方式來安慰紫鳶。
隻是，她不禁有些疑惑，林子昂真的是那樣的一個人嗎？
想到這裏，唐葉琳才猛地想起來，好像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林子昂的身影了。
自從第一次兩人杠上之後，他時時出現在自己麵前，那一副討打的模樣，著實叫人心生嫌棄。但是除了嫌棄之外，唐葉琳對於林子昂沒有更深度一點的情緒。
不如紫鳶那般厭惡。至少也不討厭。
紫鳶看透唐葉琳的猶豫，有些著急。
“姑娘，上次在後花園，我知道你與林家公子有些交情，我不知道該站在何等角度勸說你，但是請姑娘聽我一句勸，那林子昂不是一個好東西……”紫鳶猛地住嘴，似乎察覺自己說的東西太多了。
唐葉琳看出事情不簡單，正準備追問的時候，紫鳶突然起身，作勢要離開。
走到門前，卻又停住了，半側著身子。
“瞧得出來，姑娘是個有情有義的性子，我雖然不喜歡丞相府中的每一個人，但是還是不希望看見姑娘留有遺憾。”
唐葉琳察覺有些不對勁，聽見她繼續說道。
“與姑娘要好的那位姑娘，如今在後廚殼子娘那裏，殼子娘並非善茬，若是那位姑娘犯了事兒，輕則遍體鱗傷，重則逐出相府。我話說到這裏，要做什麽樣的選擇，姑娘還請深思。”
唐葉琳瞬間站起身，腦中一陣暈眩，恢複過來，紫鳶的身影已經到了月牙門外。
從窗外收回視線，唐葉琳眉心狠狠跳了一下。
方才紫鳶所說的殼子娘，好像正是之前交代雲衣辦事的那個。
與她要好的，也隻有雲衣一人。
糟了！
唐葉琳暗叫一聲，忙起身，走到門口時，又有些猶豫。
若真是像紫鳶所說，那麽雲衣顯然就是林子昂的幫凶。既然這樣，她還要前去嗎？
唐葉琳抬頭看了看天上，一團光圈散出白色的光暈，令人睜不開眼睛。
狠狠一咬牙，唐葉琳還是踏出了房門。
若是她去了，尚且還能幫助雲衣承擔一些，若是她沒去，雲衣恐怕就真的要被逐出相府。
回想起之前雲衣說起的種種，唐葉琳知道，除了相府，她再無處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