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禮物
大約一個小時後，敲門聲起。
鳳殊打開門，居然是鳳捷西，笑眯眯跟她道了一聲謝。
鳳殊丈二『摸』不著頭腦，“謝什麽？”
“謝你讓我老婆能夠念頭通達。”
鳳捷西也不進來，就站在門外，對她微鞠了一躬。
“鄭重道謝。”
鳳殊哭笑不得，“你這是秀恩愛秀到我門前來了？小心長輩們棒打鴛鴦。”
這話他還是聽得懂的，“我已經向長老提出來，提前婚期。你也回來了，家裏辦一場，到時候我就帶她到戰場上去，在我們鳳家的大本營跟大家吃一頓飯，就算完成任務了。”
鳳殊關上了門，領著他到花園處坐下來。
諸葛婉秋沒空打理這個花園，這兩年基本都是智能機器人在照顧花花草草，此時見他們出現，立刻站定打招呼，鳳殊揮手讓它幹自己的事情。
“是你個人有事找我，還是六姐的事情？”
鳳殊不相信他是真的來道謝的。
鳳捷西聳了聳肩，並不坐下，就站在一米遠的地方。
“聽說小九也想要上戰場？到時候我們組隊怎麽樣？”
“聽誰說的？”
“你啊，渾身上下都在叫囂著我要去殺敵。”
他指了指她，“七小姐是恨年少的時候就在戰場上拚殺了，你的話，據我所知從來沒有到過戰場，為什麽身上會有這樣的氣息？”
鳳殊挑眉，“什麽氣息？”
“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氣息，”他聳了聳肩，“這是我唯一辨認出來的地方，還有籠罩著你全身的那股力量很奇怪，我從來沒有見過，應該怎麽形容？至剛又至柔，至明又至暗，看著自相矛盾，不可理喻，但又能夠共存一體，顯然又蘊含了某些契合之道。小九在外域是遇上了什麽奇人嗎？我聽說有些高手就喜歡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叫什麽來著？”
他皺眉，突然興奮地一擊掌，“啊，‘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
鳳殊扶額，“你這解釋有失偏頗了，不過算了，我在外域遊曆的時候運氣好，已經見識過蟲族的厲害了。”
她從腰間抽出了一把匕首，遞過去給他看。
“這就是那一次跟蟲族戰鬥之後，用蟲骨鍛造製成的。”
鳳捷西拿在手裏，翻來覆去地把玩，不一會兒雙眼就閃閃發亮，“你自己弄的？還是哪個老師傅幫忙製造的？這小刀真漂亮，很古樸。咦，這骨頭看起來等級很高。”
“這是王蟲的左爪製成的，名字叫阿榜。”
鳳殊又從腰側『摸』出了另外一把一模一樣的匕首，“這一柄匕首刀身是王蟲右爪，名字叫阿碧。”
“左膀右臂？不錯，送給我好了，算是結婚禮物。阿榜我用，”鳳捷西笑眯眯地指了指她手中的阿碧，“它給我老婆。”
鳳殊翻了一個白眼，“你這是趁火打劫。就算想要奪人心頭好，也別做的這麽明顯。
你見過誰會將匕首這類東西當做結婚禮物送出的？血光之災，這是不詳預兆。就算你無所謂，也會引來風言風語，你們夫妻倆要是相處得好還好說，可以說是雙劍合璧，要是相處得不好，隨便有個口角之類，送禮之人就會被潑髒水。我可不想自討苦吃。”
“送禮關鍵是看心意，禮輕情意重嘛，我不會介意你送這兩把小刀的。總不好意思讓你送機甲，或者星艦。這些貴重的東西到時候我會去向長老他們討要，反正他們多的是錢。沒有錢買新的，將他們用過的舊款送給我們兩公婆也好。老古董更值錢。我可以一代一代傳下去，到時候就賺翻了。”
鳳捷西開始計劃著以後要不要開個博物館，鳳殊懶得跟他鬥嘴，一伸手，阿榜就飛回到了她的手上，再次被放回了腰間。
“手腳真快。奇怪，還真看不出來你是怎麽做到的。你好像沒有用精神力吧？難道是非常特殊的類型，連感應都感應不到的那一種？”
他看著她，目光炯炯，“來，攻擊我，讓我看看你是怎麽神不知鬼不覺地……”
話未完，他整個人就“嘭”的一聲倒飛出去。
隻不過，回來也很快。
“再來再來，真有意思，那是什麽能量？我很確定，不是精神力。能不能教教我？我是說，要是有這種能力，可以省很多麻煩。難道你身上有什麽特殊武器？外域帶回來的？內域的不可能有這種，我從來沒有見識過。”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不過太爺爺清楚，你以後有機會的話可以在私底下問問他。”
鳳殊直接將皮球踢回去。
“所以這是屬於核心機密？一般的秘密我都是有資格知道的。”鳳捷西促狹地指了指自己，“我可不是靠裙帶關係才進入核心層的哦。放心說吧，我保證我不會被你嚇得當場暈過去。”
鳳殊無奈，“如果可以，你還是收起這副『插』科打諢的樣子吧，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鳳捷西撓了撓耳朵，“第一，上戰場的話跟我組隊。之前在戰場上我也曾經跟七小姐組隊，雖然後來她更喜歡單打獨鬥，但在剛開始的階段，我們配合得幾乎天衣無縫，你是她胞妹，而且還被大長老寄予厚望，肯定很不錯，這是我原本就有的想法。現在的話更是如此，我老婆是不清楚你的潛力，但我說了我是鳳家核心層的人，所以，少主，請給我一個機會。哪怕不能一直追隨你，但也請允許我能夠在跟得上你的步伐的時期，可以近身領略一下你的高手風範。
第二，我喜歡收集武器，不管是老古董還是最新研發的，隻要具備殺傷力，看起來有意思，我就想要收入囊中。所以阿榜跟阿碧都給我吧，保管將來會在我的藏品中大放異彩。”
鳳殊眼角抽抽。
“第一，我不是少主，不要這麽喊我。第二，你要真的非得要武器做禮物，找到合適的材料我可以另外做了送給你，但阿榜跟阿碧不行。它們已經跟了有幾年了，器物有魂，一旦見棄於主人，器魂便會衰弱，剛烈的甚至會立刻死亡。它們是我的夥伴，直到我老死，都會陪著我，絕對不會轉送給其他任何人。”
“別說得這麽斬釘截鐵。將來要是有了心上人怎麽辦？難道也不能夠將自己打造的東西送出去？自己親手做的更蘊含著可貴的心意，不是嗎？”
“你說得對。問題是，它們本身就是我為了自己而鍛造的。”
“好吧，既然你堅持，我也不是非得要奪人心頭好。”鳳捷西聳了聳肩，“但是少主，你知道你是怎麽當上少主的嗎？”
鳳殊當然不知道，實際上如果不是鳳岐宗首先這麽稱呼她，她會以為這人是在跟她開玩笑。
但鳳岐宗有可能拿這麽嚴肅的事情來開她玩笑嗎？顯然不可能。所以，莫名其妙的事情便就成了真的，而理由，她無從得知。
“這事情我已經跟太爺爺提出過異議了，你不要到處瞎嚷嚷。我不喜歡麻煩。”
“看來你還真的不知道。”
鳳捷西看著她笑，“七小姐一定會非常非常非常喜歡你這個妹妹。”
他一連用了三個“非常”，鳳殊忍不住心想，到底是為什麽？諸葛婉秋並不是衝動型的人，所以不可能在不經商議的情況下就直接宣布她成為鳳家少主。
“為什麽？”
“嘿嘿，我就知道你會忍不住好奇，這一點也跟七小姐很像。盡管大多數時候她都懶得理會我們，但是在真正關心的事情上，她還是非常尊重自己的好奇心的。”
關九眼帶疑『惑』，木呆呆地躺著，覺得自己大概是中邪了。
人的一生可以很長，人的一生也可以很短，她接收的信息太多，而且還是全然陌生的世界，她其實不是太明白，自己剛剛看到的那些畫麵到底意味著什麽。
痛到極點便剩下了麻木，她隻是覺得自己很累，自然而然的，她也不明白，洪怡靜最後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在對方像光暈那般慢慢消散無蹤後，關九支撐不住，意識陷入了黑暗。
她是被人用冷水潑醒的。渾身又冷又熱，難受得她下意識地蜷縮起來，就像以往害怕了，雙手抱著曲起來的腿，以為這樣就安全了。
“死丫頭，還不起來做飯，想餓死我們嗎？”
隨著耳邊一聲尖利的罵聲，關九隻覺得右耳劇痛，身體本能地順著拉扯的力道往外去，直到那擰著她右耳的手收回去，她徑直栽倒在地，眼冒金星。
“我打死你這個好吃懶做的阿娘貨，這都幾點了還睡覺，睡覺，我讓你睡覺！”
啪啪啪的聲音接連響起，關九抱頭，將身體彎成了蝦米狀，不敢翻滾躲避，任由那鞋底重重地拍打到身上。
很痛，痛得她眼淚控製不住地流下來，濕衣服裹著的身體熱得像是要爆炸了。
關九心想她此時一定是被地獄使者扔到油鍋裏煎炸著。她活著的時候從來就沒有做過壞事，也沒有欺負過什麽人，沒有想到因為飛來橫禍，如今死了也要遭罪。
這般想著，小小的嗚咽聲便演變成放聲大哭，越發悲涼了。
“你還有臉哭？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讓你別去報名，你非得攛掇了外人來說事，嫌家裏錢多是不是？啊？吃飯都沒錢，你個死丫頭還想著去讀書，怎麽不去死？白吃飯的家夥，早知道養你這麽費錢，生下來的時候就應該直接扔到白沙河裏去！”
關九不知道打自己的人是誰，她短短的一生都是平淡無奇乃至於庸碌無為的，此時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她能夠聽到別人說話了，哪怕奇腔怪調，並不是她所熟悉的方式，但她還是聽到了，也聽懂了。
這人在罵她，不該活著。
關九不其然地想起了父母，她的出生，興許也是不被期許的，要不然，又怎麽會被遺棄在河邊的草叢裏？
“還不起來，還不起來，我讓你裝病，賤皮子，就沒見過你這麽好吃懶做的貨。”
『婦』人大概是真的氣狠了，下手不留情，關九開始覺得骨頭都痛了起來。
“你幹什麽？”
有男人進來，將『婦』人一把扯開，見關九渾身濕漉漉地蜷縮在地上，趕緊將她抱起送回床鋪。
“小靜，你怎麽樣？別嚇爸爸。”
見關九不說話，雙眼也緊閉著，男人慌了，劈頭蓋臉地罵了『婦』人一頓，吩咐她替孩子換了一身衣服，這才背上人急匆匆地去了衛生所。
關九發高燒了。盡管燒得渾身滾燙，但是卻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從頭到尾，仿佛全程昏『迷』。
實際上，打針的時候她就醒了。聽見男人一遍一遍地哄著她別怕，說爸爸在，不會讓她有事的，關九雖然『迷』『迷』糊糊的，卻仍然覺得莫名其妙。
她爸爸原來也死了？
奇怪，他是怎麽把她這個兩個月大之後便從未謀麵的女兒認出來的？還有，他為什麽一直喊她小靜？
關九再一次醒過來時，已經是兩天後了。
“怡靜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肚子餓了沒有？你陽哥還剩了一碗粥，要喝嗎？你爸爸晌午會過來。嬸去給你倒水，天可憐見的，看你嘴唇幹裂的。”
一個粗壯的『婦』人從水壺裏倒了一大杯涼白開，將她扶起來，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
關九乖乖地喝了，也不說謝，隻是默默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看著像是醫院？白『色』的床，有消毒水的味道，旁邊還有兩張床，一張空著，鄰近她的床鋪上坐著一個小男孩，正晃『蕩』著雙腳，見她看過來，狠狠地瞪了一眼。
“看什麽看？！”
『婦』人走過去，利索地拍了他腦袋一下，“說什麽呢？你比怡靜大半年，怎麽就沒有個當哥哥的樣？怡靜啊，你別介意。他是怕拔牙，心情燥著呢。”
小男孩不耐煩地歪頭，一手將『婦』人的大手擼了下來，“媽，你別瞎說，我才不怕。”
“喲，真不怕啊？我就說洪陽是個小小男子漢，彤嫂子真真小看人了呢。”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眼鏡男走了進來，先是『摸』了『摸』關九的額頭，很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