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獨立
夢夢哼了哼。
“你之前隻是單純報了平安，可沒有告訴她你讓誰來接。”
“報了平安就行了，這是最主要的，不是嗎？”
鳳殊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你不進去嗎？我一個人也行的。”
“進去幹嘛？”
“幫我看著他們啊。別人看著我不放心，你去的話我就不用擔心了。”
“別以為我喜歡聽好話就拍馬屁。”
“你自己覺得不無聊就好，我繼續。”
“繼續什麽啊？你還真的沒完沒了了？”
她已經再次走動起來，壓根就不理會夢夢。
它跟了一段時間，最後還是因為無聊而進去了。隻不過鳳殊也沒有能夠耳根清淨多久，鴻蒙就又跑出來了。
“好人，我們要一直呆在這裏嗎？”
“你出來幹什麽？”
“夢夢在裏麵大發脾氣，說你太無聊了，就隻顧著低頭拔草，好像要將整片森林都給拔光了才行。泡泡說君臨也想要出來。”
“他出來幹嘛？身體還沒恢複好。”
“想知道你在外麵幹什麽。”
“不是說夢夢已經告訴他們了嗎？”
“沒有，夢夢隻是和我們幾個說的。君臨現在又和他們在一起了。”
“別帶其他人出來。你也一樣，別冷不丁地就又跑出來，夢夢要是發現你不在，肯定又得發飆。”
“好人你也怕它啊？其實習慣了就好，夢夢都是雷聲大雨點小，隻是嗓門比較大而已，不是真的生氣。”
“你怎麽知道它不是真的生氣？夢夢這種平常總是大嗓門的家夥，生氣起來恐怕你都不知道它已經很生氣了，正是因為這樣，更應該每一次都認真對待。”
鳳殊不希望它亂跑，直接將它揣懷裏。
“好人，你真好。”
“哈？”
不知道它為什麽突然之間這麽感慨，鳳殊摸了摸它的腦袋，“你現在實力上升的很快，難道不想趁熱打鐵？有時候一順百順，趁著這股東風，搞不好立刻能夠躥到巔峰去。”
“不要。夢夢說了我隻要吃好睡好，實力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沒有必要這麽著急。”
鳳殊懷疑它說錯了，“夢夢一直都希望你快一點提高實力，怎麽可能不著急？”
“啊，它是性子急，但並不是希望我急急忙忙地訓練。我是性子慢，所以偶爾需要它督促督促，並不是它真的要讓我一味求快。”
“分的很清楚嘛，看來你也知道夢夢一直都是為你好。”
“這一點都不知道的話，夢夢早就氣死了。”
鳳殊哭笑不得。
“你偷懶難道還是故意氣它的？”
“偶爾。我從小就不太敢和它頂嘴啊，一反駁它就不高興，一不高興就想要活埋了我。雖然現在這種事情對我不會造成什麽不良影響，但以前還小，夢夢也不知道要怎麽養我，那時候它心情很差，脾氣比現在更壞，真的是三天兩頭就將我扔地下去。
我記得有一次，我有幾年時間都回不到地麵上。小的時候我又特別怕黑，真的是每天都在哭，每天都在哭。夢夢那會兒完全不理我，也不怕我會死掉。生了那麽長的氣，最後還是因為鳳家有人到密地訓練，它才想起來我還沒有出來。”
鴻蒙舒舒服服地躺著，露出了鼓鼓的肚子，“還好我遇見了你，跟著好人有烤肉吃。我以後要一直吃，一直吃，吃到你老了，跟著吃你孩子做的，你孫子做的，你曾孫子做的，反正我就不離開你。”
鳳殊撓了撓它的肚子，“這麽貪吃啊？還想要吃我一輩子，看來養你要很多錢。”
“我可以賺錢的。”
“怎麽賺？”
“我可以吞東西啊，肚子大，可以裝好多好多東西。像現在這種時候，你就應該叫我陪著才對，你看中什麽東西，都可以直接撿了，扔我肚子裏裝著。時候合適了，再弄出來整理。”
鳳殊哭笑不得。
“我以為是你自己賺呢，到頭來還是要我來賺啊？你也不過是仗著自己肚子大地方大。可我也有空間鈕啊，還不隻是一個。但可以撿的到的好東西卻不可能需要大到毫無邊際的空間才能夠裝得下啊。”
“其實好人你沒有考慮過直接放進裏麵去嗎？之前其實可以直接將那艘星艦放進去的。要是放了的話，現在就不需要找人來接了。”
鴻蒙的話讓鳳殊苦笑起來，“也對。要不是之前怕麻煩，搞不好還真的可以直接離開，完全不需要在這裏等待。”
“好人，你不要自責。其實也不一定是好事。全部裝進來的話，搞不好泡泡就走不動了。星艦比人要重得多，肯定要耗費很多能量。”
“嗯，說到底還是多虧了它。要不是有它在，我們連那個鬼地方都逃不開呢。”
“是因為君臨找到了好人，泡泡才願意幫我們的。”
“嗯，的確還要感謝他。你以後應該稱呼他為好人了，我可什麽都沒做。”
鳳殊飛上了一棵樹。
“怎麽了？附近沒人偷聽。”
“隻是想要休息一下。”
她脫掉鞋子，拍了拍自己的腳底。
“好人，夢夢說你沒有叫君臨家的人來接你，反倒是叫了別的人，你不怕君臨生氣嗎？泡泡之前和我們說過，他特別記仇，真的發起狠來，打不過，腦子卻夠用，整起人來能夠讓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君臨現在不會這麽做。”
除非他想要得罪她身邊的所有人。
“你以為他會光明正大地做？肯定會悄無聲息地讓你叫苦不迭啊。你以為他沒有本事隱瞞真相？連夢夢這種瞞不住話的都做得到，君臨肯定可以做的更加滴水不漏。”
鳳殊總覺得有些奇怪，“你現在說話的語氣有些奇怪。以前不會這樣說話的。”
“實力上升後，我也會跟著長大的。隻是因為這一次長得快了一些，所以才會讓你感到奇怪。我還是很正常的，還是原來的蒙蒙啊，好人。”
鴻蒙朝她眨巴起大眼睛來，可是怎麽看怎麽別扭，完全不是從前的可愛模樣。
“你沒事做嗎？呆在裏麵就這麽無聊？之前也不見你總想要跑。”
“我一直都想要往外跑啊，隻是夢夢盯著，我跑不贏它，隻好老實地訓練而已。”
“是不是連頂嘴的工夫都漸長了？看來夢夢要頭痛了。”
鳳殊鬆完腳底就穿上鞋子。
“好人，就讓我陪著你在外麵吧。夢夢總是憋不住話，我就沒問題。”
“噢，這我可沒有辦法答應你。畢竟夢夢不單隻是你的長輩，也是我的長輩。這種事情上我還是要尊重它的意見的。它可是帶大了你啊，對於你來說，是跟父母一樣的存在。”
“可我不小了，現在是可以獨立的時候啦。”
鳳殊彈了它腦門一下，“你還是未成年吧？怎麽就到了獨立的時候了？”
“獸族和人類不一樣，不需要到成年才獨立。我們是實力到了，可以自保，就可以離開了。我其實早就可以自己生活了，隻是夢夢舍不得我。那會兒我也沒有覺得外麵的世界有多精彩。”
“你今天是怎麽一回事？怎麽說的話不管怎麽聽都有些奇怪？你說要獨立，但所謂獨立卻是跟著我在外頭。夢夢也是要和我一起生活的。那你跟著我在外頭，難道就離開夢夢了？”
鴻蒙覺得她的反應才奇怪。
“我沒有說要離開夢夢啊。我隻是說我要獨立。獸族的獨立可以是完全離開族群，離開撫養者，也可以是不離開，但是自己負擔自己的生活所需，自己去解決自己遇到的困難，哪怕會因此死亡，也不需要別人來承擔自己言行的後果。”
鳳殊挑了挑眉。
“你是說，你想要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聽從夢夢的指揮行事？你覺得夢夢對你幹涉太多了？”
鴻蒙沒吭聲。
“不會吧？真的是這麽想的？夢夢，”鳳殊頓了頓，“也還好吧？雖然嘴巴總是不留情，但也就是說說而已，大多數時候，它其實還是更樂意袖手旁觀，而不是直接幹預。
你看我就知道了。我和你們相處時間不長，但老實說，如果不是合得來，我是不可能和你們變得這麽親近的。我從小就不是那種能夠和人迅速打成一片的類型。我也不喜歡別人對我自來熟，好像說上幾句話就可以變成親人。可你和夢夢嘛，還真的挺合我胃口的。夢夢這家夥就是嘴巴有點壞，心腸卻特別好。”
要不怎麽會有一句話叫做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呢？夢夢總是說她心腸軟，其實說到底，它自己也心腸軟。要不是心腸軟，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她的一些做法的，畢竟如今她和它是真的休戚與共。
她需要承擔的風險，更多的還是會轉移到它身上去。一旦冒險冒過頭，最開始受到傷害的家夥就是夢夢。它卻隻是嘴上說著狠話，實際上並沒有真正阻止她這麽做。是它沒有能力阻止嗎？並不是。如果它真的不讓她帶走那些人，那麽就算泡泡同意，她也沒有辦法真的將人弄進小世界裏來一並帶走。
“你不懂，好人。夢夢隻是不在乎。真的在乎的話，你就知道它的脾氣是多麽的厲害了。我剛有點靈識的時候，那時候是真正的特別畏懼它。
它特別傷心鳳初一的死亡，更加怨恨他拋下它就這麽走了。雖然鳳家是他的家族，他的親朋好友也都知道它的存在，將它當做了鳳家的一份子，可是歸根到底，它隻對他這個主人才有歸宿感。
實際上，直到現在，夢夢對鳳家都沒有使命感，哪怕他們早已經在很久以前就將它當做是家族守護獸了。在它眼裏，鳳家整個家族都抵不過鳳初一的一根頭發。它隻認可鳳初一一個人，而不是鳳家整個家族。這也是為什麽它雖然一直呆在鳳家家族密地裏，卻從來沒有現身過，鳳初一之後的曆代族長，都不知道它其實真的活了下來，並且一直留在了鳳家。”
鳳殊不知道它說這段往事有什麽意思，但還是很耐心地問道，“然後呢？”
“我就是這麽稀裏糊塗地被它抓住，然後留在密地的。與其說是我需要它，不如說是那個時候的夢夢需要我。它需要傾訴的對象，需要陪伴的對象，更需要發泄的對象。要是沒有這麽一個家夥，它會將自己折磨得瘋掉，甚至自殺。其實想要殺死那個時候的它，真的很難。最起碼，它自己就沒有成功過。”
鳳殊訝然，“你是說，夢夢自殺過？”
這可真的是晴天霹靂。
“嗯。自殺過好多次，但沒有一次成功的。它是特別不容易死掉的種族。”
鴻蒙的話讓鳳殊愣怔了好半晌。
“夢夢是和你開玩笑的吧？難道你還和是驗證過這種事情？按照你們的年齡差，你應該沒有辦法證實它說的話的真假。”
鴻蒙撓了撓頭，“不需要去證實啊。就像你們人類相處一樣，有些時候就是會福至心靈，自然而然就知道對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我很確定夢夢當時說的就是它經曆過的事情，雖然我隻見到過一次，但也足夠說明它那會兒的情況有多麽糟糕了。
獸族是隻要能活，就不會去求死的。哪怕智慧再高，我們也不像人類那麽多愁善感。對於我們來說，生就是生，死就是死，這些都是在靈識開了之後，獨立之前就已經完全明了的事情。
除了極為少數懵懵懂懂的家夥，也就夢夢這種從小就和人類一起長大，很多時候甚至都忘了自己是獸族，以為自己也是人類的家夥，才會染上人類的這種毛病，生不知道是為什麽生，死也不知道怎麽樣死，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問題，而所有的問題都需要答案一樣。
我們不是這樣的。活著就是活著，死去就是死去。生根發芽，開花結果，凋謝零落，自身的消亡，換來的是下一代的繁衍，甚至於，沒有下一代，隻是曇花一現地出現過，也依舊是活，依舊是死。”
鳳殊再次愣了愣。
它隻是像拉家常那般隨意地和她說著話，但是這一刻，它卻和從前不同。從前是活潑潑的稚兒，如今，卻是充滿了智慧的成人。
“也許你真的到了該獨立的年紀了，蒙蒙。”
“真的嗎？好人你也認同嗎？看來夢夢不同意也不行了，哈哈，我就知道我的感覺沒有錯。”
它高興壞了，直接踩著她的臉躥上了她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