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汙濁
三人在太陽落山之前，回到了山洞中。
這天之後，暗仍舊想要出去玩。
但薑離卻心如止水，一次又一次地拒絕了她的請求。
暗表示非常不滿：“姐姐，我們每天都待在這個山洞裏，實在是太無聊了，難道就真的不能偶爾出去玩一玩，讓我們也學一下人間現在的語言、習俗嗎？”
“沒必要。”薑離說：“我們的生命很長，不知道終點在哪裏，但人的生命卻是短暫的，他們一代又一代的老去、死去，現在所看見的一切，也會因為新的凡人誕生、成長，而變成不同的樣子，我們隻需要待在這裏，任由時間流逝便可，不必去學習那些會經常發生變化的東西。”
暗：“……”
她見怎麽都說服不了姐姐，於是有一天，趁姐姐睡著的時候，拉著光跑了出去。
“姐姐每隔十天要睡上十二個時辰，中間沒有什麽事情，不會醒來的，我們偷偷溜出去玩一玩，在姐姐醒來之前趕回來，好不好？”
光也很向往人世間的一切，上次也沒有看夠。
但他更想聽姐姐的話。
不想違背姐姐的意思。
可是，暗的性子太跳脫了，她一直都想要出去看看，沒有達到目的，不會罷休的。
如果放任她一個人偷跑出去的話，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少年苦惱地想了想，還是跟著她一起去吧。
免得她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他們都不知道。
他在身邊的話，還能看著她，阻止她。
最後，兩人偷偷地跑出去了。
在外麵瘋玩了一整天。
少年還比較矜持，沒有那麽明顯，但是紅撲撲的臉頰顯示了他的心情。
活力四射的少女便更加瘋狂了。
少年好幾次都要找不到她跳脫的身影。
但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姐姐就快要醒來了。
少年越發的擔心，隻一個勁兒地催促少女回去。
少女再是舍不得人世間，也隻得乖乖回到山洞裏。
他們回來沒多久，姐姐就醒過來了。
對上姐姐平靜的視線，少年心虛得很，低垂下頭，不敢說話。
少女眼珠子一轉，立刻湊上前去：“姐姐，這一覺你睡得好嗎？我們再去人間玩一玩吧，我真的好想去。”
如之前一般，姐姐果斷拒絕了。
因為這個，她並未懷疑過這兩個弟弟妹妹瞞著她偷偷跑出去過。
直到，她察覺少女的心思浮動變化很大。
正在往一個她不能理解，且不能控製的方向狂奔。
終於有一次，薑離直接在洞口外麵逮住了，要趁她不在而偷溜出去的兩人。
少年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局促地站在原地，喃喃：“姐姐……”
少女也很害怕，但心裏卻擁有了無數翻滾著的複雜心思。
她努力直視著薑離，對她說道：“姐姐，我和光都是獨立的個體，我們想要做什麽，都該由我們自己來決定，而不是一直都聽你的話，你讓我們做什麽，就做什麽，我們隻是想要去人間玩而已，又沒有做什麽有違天道的事，並不過分！”
薑離冷靜地盯著她，對她說道：“你已經被塵世的汙濁侵染了，你不再是誕生時純淨的模樣了。”
少女臉色一僵。
薑離說道：“你們兩個，一個因光明而誕生，一個因黑暗而誕生，從前混沌的天地，純淨的靈力滋養著你們，所以一切都不會發生變化，但是現在，人世間七情六欲，五味雜陳，你們在塵世待得越多，就會吸收越多歸類於你們的氣息，它們會在你們的心裏不斷紮根，吸取更多的氣息來溫養自己，你們都變了！”
光明和黑暗。
一個會吸收更多的光明。
一個卻會吸收更多的黑暗。
上次她下山的時候，就看見了。
已經開始被汙染的靈氣。
就像上次那個賣糖人的老板。
知道她沒有銀錢，變臉如此之快。
隻要是人，就都被汙染了。
光明和黑暗並存。
而少女卻不管是否自願，都隻會吸收來自於人心裏的黑暗。
不管多少。
離他們第一次下山，不過才一年的時間。
少女心中的黑暗，已經幹擾到了薑離。
如果再繼續放任下去，後果將不堪設想。
薑離不再跟她多話，伸出的手，釋放出了無數縷白光。
白光落在少女的身上，化成了一條條實質性的鎖鏈，將她綁了起來。
“你的心已經變了，從現在開始，你不能再踏出山洞半步，回到雲團裏去淨化己身，我和光會一直守著你。”
少女睜大眼睛，使勁掙紮：“姐姐！”
但是，她現在的力量和薑離比起來，如同蜉蝣撼樹。
最終，她被禁錮在了雲團中。
外麵的世界日升月落。
山洞中的一切都卻還是如初，沒有絲毫變化。
時間對於他們來說，完全沒有意義。
不知過了多少個年頭，外麵的世界變化了幾何。
有一天，禁錮著少女的雲團發生了變化。
絲絲縷縷的黑暗從雲團中慢慢地滲出來，逐漸取代了純白的雲朵。
薑離早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看著這一幕，讓光輸了靈力上去。
然而，光的靈力送進去，像一滴水落進了大海裏般，無聲無息，沒有泛起一點波瀾。
完全無用。
黑暗侵襲的速度越來越快。
薑離阻止不了它的變化。
陡然間，一道被黑霧包裹著的身影飛快地朝洞口掠去。
“姐姐，沒想到吧，你關了我近百年，卻讓我在這段時間裏不斷地成長了起來，我現在已經不怕你了，我要出去，自由自在，開心快樂的生活，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
少女的聲音消失在洞中，等薑離和光追出去的時候，什麽都看不見了。
薑離臉色很沉。
少年小心翼翼地開口：“姐姐，我們現在怎麽辦？她好像變得非常厲害了。”
他憂心忡忡地歎氣：“我的靈力在她麵前，完全沒用。”
“找她回來。”薑離冷靜地說。
她怎麽都沒想到，這麽長的時間，不但沒有淨化她的心，反而讓她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是她估算錯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