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故人不堪回首月明中
“嘶······”
立在原地的李輕舟,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混跡江湖幾十載,從來都是他嚇唬別人。
像今天這般,被一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恐嚇,還真的是人生第一次。
“我不會束手就擒的,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臨走之前,李輕舟還不忘再放一放狠話。
技不如人是一回事,氣勢是另外一回事。
嘴強王者,那也是王者。
他乃堂堂的李家家主,怎麽能夠被一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小癟犢子給嚇住?
“我,拭目以待。”
葉孤城淡定的坐在原位,悠悠開口。
隨著李輕舟的“逃之夭夭”,凱蒂王朝帝王廳,再度恢複正常。
小妮子餘驚未消,俏臉仍舊通紅。
“姐夫,你不會真的要把嫣然去喂魚吧,她雖然有錯,但錯不至死啊。”
小家夥還是心地善良,就算紀嫣然侮辱了她,她還是不在乎。
隻因她相信,紀嫣然心地不壞,就是心直口快,大大咧咧了一些。
“淩溪,菜都要涼了,嚐嚐這個。”
還不待葉孤城回答,一旁的蘇婉慧,立刻給好閨蜜夾菜。
顯然,她這是有意的在轉移話題。
剛剛的一切,她全部看在眼裏,很多事情,更是一眼看透。
葉孤城殺伐果斷,根本不像是婆婆媽媽之人。
紀嫣然今日,難逃被食人鯊魚生吞活剝的命運。
原本,這事跟她沒有任何的關係,完全可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但蘇婉慧不希望好閨蜜和她姐夫產生隔閡,立刻將關於紀嫣然的話題敷衍過去,免得葉孤城難以回答。
她的心,比任何人都要細膩。
隻是一個小小的細節,足以見得,其情商多高。
安淩溪看了葉孤城一眼,欲言又止了很多回,終歸還是沒有開口。
以前姐夫葉孤城,總是溫和耐心,見人便笑,從不與誰麵紅耳赤。
可是這十年的軍旅生涯,他徹底的變了,威嚴十足,說一不二。
小妮子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該關心的。
既然姐夫有意藏著掖著,她也不多問,權當什麽都不清楚。
這一頓滿漢全席,氣氛略微的有些尷尬。
稍微的吃了些後,葉孤城起身,和兩個女孩一起走出凱蒂王朝。
隻是,在經過廳門的時候,他忽然頓下了腳步。
此時已經是晚上八點,群星璀璨,燈紅酒綠,歌舞升平。
葉孤城猛地揚起腦袋,仰望天台。
眉頭暗皺,表情略微的有些落寞。
權可通天,身處巔峰又如何?
肩扛九星,萬眾矚目又怎樣?
她不在了,永遠的不在了。
像是一顆一閃即逝的流星,再也不會出現。
“姍姍,你還好嗎?”
負手而立的葉孤城,忽然小聲的自言自語。
三年如一日,他始終在自責。
若是當初,他不顧一切,殺回姑蘇,是不是會有不同的結果呢?
想必現在,安家依然是姑蘇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安淩珊也是眾星捧月的安家千金。
可,世上沒有假如。
他身為國之棟梁,麵對上峰的九十九道急令,又怎能不遵守?
軍令如山,絕不會因為他一人而破例。
自古忠孝難兩全,既然選擇了國,就注定顧及不到家。
一向冷漠決然的將帥,眼眸忽然有些模糊,像是進了沙子。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酒店今夜又東風,故人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迷迷糊糊中,他仿佛看到了一個青春年華的女孩,站在凱蒂王朝最頂層。
衣衫不整,眼眸含淚,梨花帶雨。
雙手緊緊的護在胸口,誓死不放。
“許飛豪他不是人,他是流氓,是*!”
“對不起,我的身子依然是幹淨的。”
“我別無選擇,死,對我是一種解脫。”
女孩在劇烈的掙紮,她倔強的昂著螓首,寧死不屈。
心懷死誌的她,絕望的看著蠢蠢欲動的許飛豪和其身後的傀儡。
那一刻,她身體顫的厲害,若不是扶著欄杆,輕輕的一陣風,便會將她吹下無底深淵。
夜風雖涼,但卻比不過心涼。
同在天台之上的許飛豪,麵露猙獰,眼神之中,滿是炙熱。
“你就從了我吧,不要再幻想那個廢物了,他早就已經戰死沙場,屍骨全無。”
“許家,聲勢浩蕩,會給你數不清的榮華富貴,你就不要既當浪女,又立牌坊了。”
許飛豪眼睛猩紅,他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早在七年前,他就覬覦安淩珊,為了她,整整忍了七年。
現在,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
“許飛豪,孤城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怎麽能做這種事?”
“我就是死,也要守住貞潔,不會讓你得逞的!”
說罷,衣衫襤褸的安淩珊,忽然跨上了天台的欄杆。
仰起螓首,滿懷絕望的苦笑兩聲。
俏臉,麵如死灰。
“孤城,我來陪你了。”
這是,最後的絕句。
緊接著,安淩珊便從天台墜下,粉身碎骨。
“真是個賤貨,寧可死都不肯從了我,呸!”
天台之上的許飛豪,沒有半點的惋惜,甚至覺得大快人心。
“吳峰,穿我命令,封鎖一切消息!”
許飛豪意識到,安淩珊一死,安家也就走上了窮途末路。
他許家,扶搖直上九萬裏的機會來了。
一幕一幕,那麽的刺眼,卻又那麽的真實。
葉孤城不自覺的握緊雙拳,指甲刺破掌心,陷入皮膚。
殷紅的鮮血,緩緩低落。
是不能原諒,是無法阻擋,恨意突然翻牆。
空空蕩蕩,嗡嗡作響。
“姐夫,你這是怎麽了?”
小妮子感覺到了葉孤城的情緒有些不對勁,立刻關心的問道。
“沒什麽。”
葉孤城擠出一絲微笑,緩過神來。
“姐夫,我知道你在想念姐姐,沒事的,以後我會一直陪著你。”
安淩溪挽住葉孤城的胳膊,很自然也很親切。
儼然是把姐夫,當成了最親密的人。
小家夥天性活潑,雖然姐姐安淩珊的死,給她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可,生活終歸還是要繼續的,她強迫著自己從痛苦之中走了出來。
如今,她回到姑蘇,隻想和姐夫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