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分手之痛
聊齋誌異裏的經典故事是：進京趕考的書生，夜晚走在又黑又崎嶇的山路上，腹中饑餓，疲憊不堪。就在馬上要堅持不住，幾乎暈倒的時候。忽然眼前一亮看到一棟豪華大宅。萬般無奈的書生，敲響了大宅門，美豔的丫鬟將他迎了進去。好酒好菜，溫床暖玉。除了收獲了豪門小姐的愛情，還得到了進京的盤纏。可是一覺醒來，自己卻睡在荒山野嶺之中，手中拿著的隻是一袋石頭。無論南柯一夢還是黃粱美夢，都是一場夢。周小森也宛如做了同樣的一場夢，但是現在是時候該醒了。
那天散會後，周小森為坐著魏妍華的車離開了。在車上周小森對魏妍華說：“魏總，你讓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到了。你另請他人來管理坦誠吧，或者您親自管理也好，我實在沒有這個能力。”
魏妍華微笑道：“你也不用著急退出，隻要肯學我可以教你，你今天表現得很好！是個冰雪聰明的姑娘。我相信你很快就會脫穎而出的。”
周小森疲憊地搖搖頭：“我要自己去麵試找工作，我不懂經營，我有自己的專業。”
魏妍華點點頭：“那好吧，我尊重你的決定。坦誠暫時還掛在你名下，如果你願意回來，我舉雙手歡迎，如果你不願意回來，我們過一段再做更名過戶。怎麽樣，現在我送你到哪裏去？”
周小森感到更加疲憊了，她慵懶地說：“不用了，我下車，自己走。”
周小森回到成宅，隻見莎莉正在打掃自己媽媽和弟弟住過的房間，房間裏空空蕩蕩，媽媽和弟弟的東西都不知道到哪裏去了：“莎莉，我媽媽和小林呢？”
“今天早晨，宋姐正和我商量說是想回老房子看看。我就給品凡少爺打了個電話，電話是他秘書接的。秘書答應我，等到品凡少爺開完會幫我問問。結果十一點左右，品凡少爺的秘書打來電話，說是同意讓太太和小林少爺先回家，還囑咐我幫他們把所有東西都收拾齊，一並送回去。我覺得納悶，就告訴了太太誰知道太太非常高興，太太跟我說，品凡少爺之所以這麽做，是他就快娶周小姐你了，所以把他和你弟弟送回家。讓他們回家去給你準備嫁妝，也順道避下嫌。我這才明白少爺是這意思，就幫助太太收拾好了東西，戴維已經把他們送回去了。”
周小森歎了口氣，莎莉又說：“少爺說他今天有點忙，晚些回來，如果周小姐你回來了，就讓你也收拾東西，也先搬回家去住。你房間的東西願意帶哪些都行。周小姐你現在就收拾嗎？我可以幫你。”
周小森知道品凡再也不願意見到自己了，在莎莉麵前又不敢露出悲傷的神色，搖搖頭道：“不用了，房間裏沒有我的東西，什麽都不用帶走。”
莎莉不解地問道：“什麽都不帶嗎？”轉念一想，微笑道：“對，過兩天小姐你就回來了，確實什麽也不用帶。那等戴維回來，讓他送你。”
周小森搖搖頭：“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好。綁架過我和品凡的壞人已經被抓到了，我不會又危險的。莎莉，你照顧好品凡。這段時間有他忙的。”
周小森不知到自己怎麽回得家，她媽媽已經做好了飯。周小森吃完飯就睡了，沒有失眠。她感覺今天已經用光了所有的力氣，什麽也不想想，睡得昏昏沉沉，在夢中又回到那個雨夜，她在滿世界的雨水裏找小林，品凡始終沒有出現。
不知睡了多久，周小森醒來了。看看依舊是自己簡樸的房間，小林正在房間外麵，像背書一樣背動畫片裏的內容。粗茶淡飯的香氣從廚房裏傳了出來。
周小森猛地坐起，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沒有未接電話，也沒有沒看過的微信。她丟掉手機下床去，打開自己的電腦，準備寫論文。腦子很亂，又有些暈眩。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睡了這麽久，還是昏昏沉沉的。她的媽媽叫她去吃飯，飯菜很可口，她隻吃了幾口，卻都堵在嗓子眼裏，咽不下去。她推開飯菜，宋豔麗很擔心，用手掌摸摸她的額頭道：“小森你怎麽了？睡了這麽久，還是無精打采的，是不是病了？”
周小森搖頭說：“當然不是，我睡太久了，沒什麽食欲。”
周小森又坐在了電腦前，依舊狀態不對，看著滿屏密密麻麻的文字，像是黑黝黝的螞蟻。她想了想，用顫抖的手找到趙品凡的微信。單是看了看趙品凡的頭像，就淚流滿麵。她用顫抖的手指敲下一行字：“品凡，請你原諒我。”信息卻發送不出去，周小森嚐試了幾次，終於明白，趙品凡已經把她拉黑了。
周小森又找到趙品凡電話號碼，打了過去，果不其然，那邊傳來殘酷的千篇一律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不存在。”周小森趴在桌子上痛哭不已，脊背起伏。
歲月是一種擅長語言的繩子，想念戀人的女人，用它緩慢地打結。歲月是老人家們的粗茶，用溫水泡了一遍又一遍，然後倒掉。歲月是朋友漫不經心的對話，有時記起我，有時忘掉。
時間才是可以真正療傷的藥，雖然未必是真得痊愈，也可能隻是結痂。周小森寫完了畢業論文，又找到新的兼職，一如既往地照顧媽媽和弟弟。不停地參加麵試，隻是所有的麵試都失敗了，她不知道是不是與那天的事情有關。她也不想知道，隻是機械地投簡曆、麵試、被拒、再投，反複循環。
過年的時候，周小森一家圍在一起吃餃子。宋豔麗說：“小森，很久沒有到品凡了，你們兩個是不是吵架了。”
“當然沒有，那你們兩個原來那麽黏糊，為什麽連過年他都不來看你？”
“他在國外出差。”
“為什麽不打個視頻。”
“是我不讓，我怕看到他，會哭。”
宋豔麗：“孩子，一切都是緣分，半點強求不來。你也不要太糾結。”
“媽，你說什麽呢？我都聽不懂。”周小森擦擦眼淚。
“姐，讓品凡哥給我買一種外國的餅幹好不好？”
周小森摸著小林的頭，大聲說：“好！”
冬天已經走到了尾聲，下雪的時候，周小森帶著小林堆雪人，冬天的味道是白雪的涼，深深一嗅。隻覺得寒冷像花朵，猛然就在鼻尖盛開了。周小森在胡同口給小林買糖葫蘆吃，冬天的味道是糖葫蘆的甜，羽絨服裏的小女孩，紅臉蛋上堆滿了雪。一群鴿子帶著哨聲，飛向藍天，周小森在微弱的陽光中遙望天上的雲朵，不知為什麽，又想起趙品凡，和分手那天，在奇跡大廈天台上看到的雲。冬天的味道，是書寫在雲端的信。那未抖盡積雪的雲，那草色遙看近卻無的雲，總是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