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突然轉變

  因為管理庫房，席樂下班也晚了。他走在華燈初上的大街，馬路兩旁樓群裏的燈光呈現萬家燈火。李主管提了個黑色的文件包追了上來，伸出大手，拍拍席樂的肩膀：“是不是坐地鐵去？”


  席樂點點頭，李主管說：“好的，咱同路。”


  席樂與李主管走在去往地鐵的路上，席樂電話響起。電話裏傳來老娘的關切聲音：“兒子，出來了嗎？我包了餃子。等你回來下鍋哈。”


  李主管從口袋兒裏掏出煙，抽出一支，一隻手擋著風一隻手用打火機將煙點燃，猛吸了一口。扭頭一邊走一邊笑著對席樂說：“還是跟著父母一起生活好，回家進門就吃飯了。”


  席樂不知道他這句話是在挖苦自己還是羨慕嫉妒，隻好尷尬的笑笑，嗯了一聲。月台，等車的人群三三兩兩。李主管向席樂吹噓：“一會兒回家，老婆已經把酒給我燙好了。還買了我最愛吃的豬頭肉。我這天天在外拚命，回家就那會兒最溫暖，嗬嗬。”


  席樂眼神並沒有看著李主管，在想“老婆”這種生物還真是自己所不知道的事物。思索間眼神亂瞟，卻看到了鄭朵朵。鄭朵朵一手提著今天那個神秘男人送她的高級手袋，一邊低頭不停地用紮眼的美甲刷著手機。


  席樂心中忿忿不平：你不是有有錢的男朋友嗎？怎麽沒有豪車來接你？原來也和我們一樣需要等地鐵呀。哦，那人結沒結婚就不好說了。也許人家這個時間，回家找正房報到去了，所以沒空來接。想到這裏又覺得自己過於齷齪，鄭朵朵好好一個姑娘，不喜歡自己很正常。自己貧窮油膩、無房無車，除了會畫幾幅畫，什麽都不會，憑什麽讓鄭朵朵這樣一個花樣年華的美麗的女孩子喜歡自己？想到這裏越想越沮喪，不禁耳朵都耷拉下來。席樂在月台對麵的大屏幕廣告的空隙處照到自己的影子，隻見自己一張龐大的圓臉，腮幫子上的肥肉把一雙本來不小的眼睛擠成了一道縫，配上兩隻耷拉的大耳朵，越發越像二師兄。想到這裏，自卑像翻湧的海浪，充滿了席樂的心胸，他想得有些呆住了。


  李主管看了看席樂，微笑著說：“嘿，看哪了？是不是對人家小鄭有點兒意思？要不我幫你說說。別不好意思啊。”


  席樂被說中心事，低眉順眼、支支吾吾：“哪裏有這種事？”轉眼一想，不對呀，昨天李主管看鄭朵朵的眼神比我還要奔放。而且他一向看不起我，平日在機構裏什麽事都找我墊背背鍋。今天從下班時就不對，他主動和我搭訕，要和我一起坐地鐵，這在以往是從來沒有過的。難道是他已經知道我中午約會鄭朵朵的尷尬了，現在是故意惡心我，或者因為同情，才來安撫我？

  想到這裏一輛呼嘯的地鐵裹著風，停在席樂的麵前。李主管推推席樂：“走吧，上車。”地鐵車廂裏人生鼎沸，嘈雜中，席樂坐在座上，仰脖兒尋找鄭朵朵未果，李主管不停地在席樂身邊眉飛色舞的叨叨：“跟老哥說說，你跟小鄭進行到那一步了？和她攤牌沒有？關鍵時刻我可以幫你說幾句好話。”


  席樂坐在那裏，呆若木雞，心想我幹脆跟他挑明得了，省得老受他這醃臢氣，於是把頭轉向李主管：“表白完了，人家拒絕了。”


  李主管卻說：“沒關係呀，日子還長呢，這女人就是要死纏爛打才行。你看我老婆，當年我就是窮追不舍最後才追到手的。女人就是得要那個勁兒，一次就答應你，她們覺得沒勁。”


  這時席樂的手機又響起，電話那頭，還是老娘的叮嚀：“兒子，到哪了？下車快到家了給我打個電話。”


  李主管在一旁說：“你老娘拿你還是當個孩子呀，也是，隻要你一天不結婚，她感覺你就是個孩子。”


  席樂看看李主管，感覺他今天的表現實在不像是惡心自己，倒是充滿了愛護，像是一個慈祥的長者。於是笑了笑說：“是哈，我也感覺我自己好像永遠也長不大。別人問我年齡，每次我都現想。”


  李主管也笑，車廂對麵正坐著一個年輕的媽媽，那女人的懷裏正抱著個哭鬧的小孩兒。李主管與席樂都看著那小孩兒，沉默了。地鐵此時已經駛入地下。車裏隻有報站聲，與嘈雜的人聲。


  李主管忽然說：“我今天在庫房中看到你的畫了，你小子真有才。”


  席樂一驚，結結巴巴道：“李主管，我不是故意占用庫房的，我家這幾天準備重新粉刷一下，那幾幅大畫兒實在沒地方放。我看看庫房裏還有地兒，就想著暫時先放幾天，等我家一粉刷完，馬上運回去，不會擱太久的。”


  李主管拍拍他的肩膀：“沒事兒，盡管放著，放心，不會算你占用公共資源。”


  席樂唯唯諾諾地點點頭，看著一臉真誠的李主管，忽然覺得他也沒有那麽壞，今天確實沒有那麽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