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雨夜驚雷
周小森和席樂兩個人，一直在拐角處耗到中午，都不見那些工人師傅們離開。席樂越等越心焦，胃也越等越空，忍不住發出了“我好餓”協奏曲。席樂最不願意在女生麵前丟人，可是那不爭氣的胃，偏偏和他對著幹，這讓他十分尷尬，一下子漲紅了臉。
周小森咳嗽了一聲，解圍道：看樣子工人師傅們要幹到下午，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席樂一邊用手擦擦汗、掩飾著自己的窘迫，一邊小聲說：“再等等，我估計他們該去吃午飯了，如果現在離開，豈不是前功盡棄？”周小森點點頭：“也好！”
十分鍾後，工人師傅們陸陸續續收拾工具離開。
席樂頓感緊張，回頭對著周小森說：“走吧，我們抓緊時間。”
席樂帶著周小森奔向小學後門的磚牆，席樂扒開那些雜草，圓洞還在，報紙中裹著的故事大王也還在。但是當他伸手去摸那圓洞下的青磚，卻發現那些青磚非常牢固，根本掉落不下來。
席樂尷尬地望望周小森，對周小森道：“青磚很牢固，和那天的情況不一樣。我也不知道，這片牆是已被工人師傅們砌實了，還是今天就是和作日不同？”
席樂說完，倒退了幾步，打量了一下磚牆。又對周小森道：“這磚牆不高，我爬上去，幫你看一下，裏麵是學校的後操場，還是我那天看到的蟲子森林的入口。”
他一心想幫周小森，也帶有些男性想逞強的意思，於是並不等待周小森的答複，自己就操縱著肥胖的身體，努力地磚牆上麵攀爬而去。他感覺周小森似乎扶了自己一把，渾身都充滿了力氣，身子也變得輕盈敏捷起來。他真地爬了上去，就像他小時候一樣。他費力亂抓亂踩，拉拉扯扯，四肢一起用力，終於攀上了磚牆。他向牆內望去，隻見仍是幹幹淨淨的校園後操場，依然恍若往昔。
席樂騎在磚牆上，滿臉的疲憊，向周小森失望地擺擺手。
周小森仰著臉，看著磚牆上尷尬的席樂，衝著席樂喊道：“席老師，你快下來吧。”
席樂看著牆不是很高，於是衝著周小森喊：“你躲遠點，我跳下去。”
周小森依言後退了幾步，想起在印尼的時候，從桑樹上跳下來的，瀟灑而頎長的趙品凡，心中充滿淒涼。
席樂個子矮、底盤低，從高處跳下比較占便宜，饒是這樣還是閃著了腳，周小森扶了他一下，關切地問道：“席老師，你沒事兒吧？”
席樂搖頭：“沒事的”，肚子恰到好處地又響了一聲。
周小森說：“已經快中午一點了，我們去吃飯吧。”
席樂點點頭。
兩個人來到學校附近的麵館，撲鼻的蔥蒜味道和麵香，讓邪惡更是感到饑火中燒。
這個麵館也存在了許多年，從席樂在這裏上學時就有。那個時候，席樂非常羨慕在能飯館裏吃飯的人。每當他放學的時候，正是最饑餓的時候，這個麵館兒總是發出誘人的香氣。但是席樂隻能深深地嗅一口香氣，因為席樂的媽媽不允許他在外麵吃飯。席樂的媽媽雖然擅長做飯，但是總吃一種口味，就算是鯨魚肉也不會香到哪裏去。席樂從小到大都沒有實現過吃飯自由，越長大他就越認命。但是這麵館的香氣代表著一種童年的回憶，氣味和聲音都是最能敲擊人心靈的東西，席樂的心就在他聞到麵香的那一刹那，猛烈的震顫起來。
席樂和周小森走進麵館，席樂要了一碗三鮮打鹵麵，周小森要了一碗蘑菇雞肉麵。服務員端來一盤剝好的蒜，席樂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周小森看出她的窘迫，趕忙要了兩杯可樂。
席樂看看桌子角落裏放著的醋、辣椒油、醬油和香油，胃裏火燒火燎得難受，就在他那不爭氣的肚子又要發出響聲的時候，服務員終於端來了兩碗麵。
席樂看著那雪白的麵條，金黃的雞蛋，粉色的蝦仁兒，碧綠的青菜，忙不迭地拿起筷子，對周小森說：“我開吃了啊。”
席樂埋頭呼嚕呼嚕地吞咽麵條，隻有這樣才能掩蓋他的羞恥和屈辱。一滴鹹鹹的眼淚掉進了麵碗裏，席樂沒哭。
周小森又要了糖醋麵筋、素什錦、果仁菠菜等小涼菜，對埋頭苦吃的席樂說：“席老師辛苦您了，您再吃些涼菜吧。”
席樂的麵碗已經見底，他撫摸了一下不再疼痛的胃，眼神呆滯地望著周曉森，打了個飽嗝。當他意識到自己又失禮了，趕緊去捂嘴的時候，卻已經為時太晚，那個帶著蒜味兒的嗝，在空氣中誇張地渲染開來。席樂更加局促，連忙去喝可樂，想將這個飽嗝壓下去，然而可樂卻成了生產飽嗝的催化劑，席樂又接連打了兩個味道複雜的飽嗝，打得連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周小森卻寬容道：“席老師，要不要再喝碗茶？”
席樂卻覺得無功不受祿，茫然的搖搖頭道：“下一步我們該怎麽辦？”
周小森：“我們換個時間再來，我相信那個蟲子森林的入口一定還會出現的。”
當天晚上狂風暴雨，電閃雷鳴。席樂已經上床睡覺，忽然間想起了那本藏在圓洞中被報紙裹著的書。他開始懊悔，為什麽自己沒有把那本書拿回來。他看了看窗外，窗外是黑洞洞的一片，閃電像金龍一般扭曲著張牙舞爪的爬過天邊，然後變成震耳欲聾的雷聲，這樣劈裏啪啦的鬧騰了一陣。碩大的雨點夾著冰雹砸在玻璃上，砸得窗戶咚咚直響。席樂開始擔心那本書的命運，那薄薄的柔軟的紙，恐怕連一滴水都經不住。
席樂不但睡不著覺，而且開始坐臥不寧。他思慮再三，披上外衣，拿了雨傘，準備到小學的後門去看那本書。戶外又黑又冷，風把他的傘吹得東倒西歪，傾盆大雨、直澆下來，席樂的傘瞬間被吹得像刺蝟一般倒豎起來，他渾身上下都濕透了。他步履維艱地摸進便利店，買了身雨衣，急赤白臉地套在身上，然後又衝進了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