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倒流的河
裴明鋃鐺入獄，趙品凡終於可以不再以影子的身份存在，奇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趙品凡和雷誌天天忙於處理奇跡的事務，現在除了三樁命案還沒有完全厘清，其餘的事情都逐步走上正軌。
最高興的人是伊諾，因為他終於可以不再與假叔叔裴明生活在一起。趙品凡和周小森商量著將成建宇和尹嵐葬在一起，這一天是周末，他們帶著伊諾一起到墓園去祭拜成建宇和尹嵐。
最寒冷的那段時光已經過去了，春天的腳步悄悄來臨，雖然依舊春寒料峭，但土地不再那麽僵硬，變得鬆軟了許多。天空一改灰蒙蒙的顏色，蔚藍了許多，在晴好的天氣裏，大朵大朵的立體的層疊的雲彩在藍天中恣意變幻，白雲蒼狗、往事悠長，趙品凡仰望著那些雲朵，腦海中思緒萬千。
伊諾問：“叔叔，你在想什麽？”
趙品凡蹲下身子，用雙手摟住他的肩膀：“在你玩兒的那款島嶼曆險的遊戲中，有沒有一個又大又美又奇怪的島？”
伊諾點頭：“當然有，那座島好有趣，好想到那裏去旅行。叔叔，雷誌叔叔說，你在那裏呆過。”趙品凡臉色微變，點頭道：“不錯，險些連命也丟在了那裏。我在島上也常常看雲，幻想著如果能像飛鳥一樣，飛回T城就好了。哪裏的雲都不如T城的雲美。”
伊諾又問：“那裏很可怕嗎？最恐懼的是不是龍血樹？”
趙品凡搖頭：“自然是無辜的，龍血樹就是一株特殊的植物而已，最可怕的永遠是複雜而邪惡的人心，是他們利用了龍血樹。還有黑暗森林，那裏本來一點兒都不黑暗，是一處美得像仙境一般的地方，被毒梟們利用後，變成了人間煉獄。所以說，人心常常會左右自然，‘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不過好在還是善良的人多。”
周小森插話道：“也不知郎教授那裏怎樣了，有沒有揭開蟲洞的秘密？”
趙品凡問道“你和阿善聯係的時候，他沒有說說印尼的情況嗎？”
周小森搖搖頭：“沒有，當時我著急著想要找到樸醫生的太太，沒有過多地詢問他們那兒的進展。阿善好像說，他們也遇到了比較撓頭的事。”
成建宇和尹嵐的墓碑到了，青鬆掩映，一對璧人長眠於此。趙品凡站在成建宇的墓碑前，落下淚來。
伊諾看到趙品凡落淚，也流下淚，哭兮兮說：“叔叔，我從沒有見你哭過。”
趙品凡看了一眼周小森，心想我怎麽沒哭過？隻不過那時用的是小森的身體，沒有身份和性別的限製，可以隨心所欲地哭，現在也隻敢在最親近的人麵前落落淚了。表哥去世之前，我覺得父親早亡、被母親拋棄，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無奈的事情了。表哥去世後，這一年來，我流離失所、嚐盡苦難，幾次掙紮在生死線上，更覺得親情的珍貴。尹嵐姐這人，雖然外界對她爭議頗多，但她畢竟是伊諾的媽媽，現在將她和表哥合葬，我想他們一家三口都會感到幸福快樂和如願以償。
周小森眼睛紅紅，遞紙巾給趙品凡，又幫伊諾擦幹淚水。
趙品凡抱著伊諾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我們以後都不哭，天天開開心心的。”
伊諾懂事地點點頭。
嬌豔的玫瑰和淡雅的百合，在兩座墓碑前怒放。
中午時分，周小森接到阿善的電話，阿善說：“郎教授已經發現了蟲洞的秘密所在，你們能不能來印尼看看我們大家？郎教授說，有些話他要當麵和你說，請你一定要來印尼見他，有些奇異的景象要你親眼所見才能解釋的清楚。
周小森和趙品凡商量，能不能再去一趟印尼？趙品凡深知奇跡的業務繁重，但還是不願意和周小森分開，而且也非常想知道蟲洞的秘密，就將事務暫時托付給雷誌，兩個人準備快去快回。
在飛機上，望著茫茫雲海，周趙二人又想起上次全家一起去印尼時的其樂融融的情景，與這次的二人世界對比，都感到又是淒涼又是甜蜜。
到了美島，開車來接他們的是阿善，雖然分別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周小森覺得阿善的變化很大，既不是最初見他時幹練油滑的東南亞偵探模樣；也不是之後的棕褐色皮膚配皮襖棉帽的，完全混搭的中國北方邊陲農民的形象；而是穿著整潔得體的彬彬有禮的紳士形象。
周小森在內心不由得感歎愛情力量簡直太大了，再看看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趙品凡，自己為了他，幾乎跑遍太平洋上的島嶼，什麽危險沒有嚐過，什麽奇景沒有見過？現在自己終於找回了這個孤芳自賞的家夥，而且他全身的棱角似乎都被命運磨平了，更加像建宇哥了，溫潤如玉、安靜踏實。
阿善在汽車上詢問了周趙二人在T城的遭遇，當聽說裴明已經被拘捕，正在調查中時，大聲叫好。周小森向他詢問其他人的境遇，阿善說：“一會兒你就都能見到他們了。”
阿善的家是一座二層小樓，一樓是空的，可以停車；二樓是住人的臥室。女王、郎教授、文醫生、毛斯理、左丹都在等他們，連小紅小藍都在。
每個人都有變化，女王端來咖啡，周小森誇讚道：“女王的咖啡衝得真好，阿善的小屋真整潔。”
女王高興道：“這裏都是我整理的！”
阿善有點兒害羞，黑臉紅了一下，對周小森和趙品凡道：“其實我把你們叫來，也是有些私信的。我和月兒準備結婚了，想邀請你們參加我們的婚禮。”
周小森非常興奮：“太好了，什麽時候？”
阿善說：“我們預約了明天在教堂舉行婚禮。”
周小森埋怨道：“你們也不早點兒告訴我，還得我們兩個都沒準備禮物。”
女王慌忙擺擺手：“我不要你們的禮物，隻想得到你們的祝福。小森，你有好多點子，在雲錦島上，你給我準備的婚禮十分熱鬧。你能不能幫幫我，讓我在美島也能擁有一個熱鬧難忘的婚禮。”
周小森想了想：“好的，我一定幫你辦個有紀念意義的婚禮。”
當晚，眾人在阿善家的一樓烤肉、喝啤酒，感覺仿佛又回到了在葡萄山穀的時候。
周小森遞給文醫生一遝照片，上麵都是他陳列在T城博物館遠古鳥類化石展區的鳥兒子的照片。文醫生一張一張翻看，臉上露出一個迷茫的微笑。
文醫生對周小森說：“你看這張，它笑得多傻；還有這張，多可愛；這張好像生氣了，有點兒不開心。”
小紅和小藍飛過來觀看，小紅振翅：“真醜！”
小藍搖搖尾巴：“真傻！”
文醫生生氣地嚇走兩隻鸚鵡，嗬斥道：“你們兩個懂什麽，鳥兒子是這世界上最可愛的鳥。”
其實周小森拍的隻是化石標本的照片，每張都一模一樣，哪裏會有什麽喜怒哀樂、表情變化？文醫生看到的隻是回憶中的鳥兒子的嬌憨嗔癡。
周小森對文醫生說：“我每周去兩次博物館，你的鳥兒子很好。”
文醫生點點頭，歎道：“這個夢該醒了，我本人就是心理醫生，不能能醫不自醫。”他一邊說，一邊將鳥兒子的照片扔進了燒烤爐中。
周小森驚叫一聲，想從火中將那些照片搶出來，但是當她抬頭看到文醫生釋然的表情，忽然明白了文醫生之所以這樣做，說明他已經放下了，那麽自己又何必執著呢？
照片在爐火中化為灰燼，文醫生將一罐啤酒一飲而盡，對周小森和趙品凡說：“我結束了雅加達的診所，準備在美島開一個診所，但是經費不夠，你們能不能先借給我？說好了，隻是借，我不會要你們的錢。”
趙品凡舉起手中的啤酒，點點頭道：“沒問題，你為了幫助小森找到我，吃了不少的苦，我很感激你。這樣吧，我入股你的診所。本金你不用著急還我，但是盈了利的話要給我分紅。”
文醫生與他碰杯道：“好，一言為定！”
周小森看看左丹和毛斯理，關切地問道：“你們兩個複職了嗎？”
左丹一聽這話氣得滿臉通紅，嚷嚷道：“我作為臥底的檔案，不知被哪個孫子刪掉了，這家夥蓄謀已久，就是衝著我和老大來的。老大為了剿滅毒梟，深入龍潭虎穴，回來之後，巡捕房卻以擅離職守、不服從命令的罪名把他開除了，你們說氣人不氣人？”
毛斯理表情陰鷙，冷冷道：“我不怕被革職，隻是擔心冷飲店老板。我曾經闖入陳宅，去質問他把冷飲店老板藏到了哪裏？可是他說我是無理取鬧，讓他家地保安把我趕了出來。我一直在調查他，但是到現在為止，卻沒有一點兒頭緒，絲毫查不到冷飲店老板的行蹤。郎教授也在幫我，可是還是沒有線索。”
郎教授雙手一攤：“我在這裏感覺不太對勁，我很多原有的能力都弱化了，這裏一定有古怪。還有，小森、品凡，吃完飯後我帶你們去個奇怪的地方，我覺得這個地方一定和蟲洞有關。”
周小森問道：“好的，去什麽地方，這個地方奇怪在哪裏？”
郎教授：“我帶你去看一條倒流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