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神秘畫家
齊嘉點頭:“很重要。”
少年說:“那好,隻要你樂意,把我當做班瑞克可好了。”
齊嘉狠狠地在咬雞腿上的肉,憤憤道:“喂,你一直在戲耍我,現在戲耍夠了嗎?你先是把我留在了小船上,害得我走了很遠的路,才回到了酒店。我的腳都磨出水泡來了,你知不知道?你還不肯罷休,白白讓我在船上等了你一晚,弄得我差點兒被海風吹感冒了。這些也就都算了,你還在網上買什麽破畫兒,非說你心儀我,有這麽心儀的嗎?”
齊嘉越說越生氣,聲音越來越大。
少年伸手去捂住她的嘴:“不要這麽大聲,你是不是吃完了,吃完我帶你去個地方。”
少年騎了摩托,齊嘉就坐在他身後。兩個人都帶著頭盔,誰也看不到他們兩個的臉。齊嘉一開始不想抱著少年的腰,但是少年騎得飛快,一點兒都不顧忌她的安全。摩托猛地啟動的那一刹那,差點把齊嘉甩到車下去,齊嘉沒有辦法,隻好緊緊地抱住他的腰。
海風縱橫,摩托長驅直入,兩個人一路開到了海邊。少年猛地刹車,摩托戛然而止,少年摘下頭盔,瀟灑的甩甩頭,大聲道:“好了,到了。”
齊嘉看看四周,撇嘴道:“我還以為你有什麽神秘的地方要帶我去,原來還是這裏,一點兒創意都沒有。”
原來這裏還是那片有小船的海灘。
少年眼睛很亮,笑笑:“這裏既美,又安靜,適合我們兩個說說心裏話。”
齊嘉臉一紅:“我可沒有心裏話和你說。”
少年遙望大海:“昨天在這裏,你可是說了許多話給我聽。又批評我的畫兒不好,又說我為人故弄玄虛。”
齊嘉大聲道:“這樣說,就等於承認你就是班瑞克了?”
少年搖搖頭:“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齊嘉轉頭要走:“抱歉,我還有要緊的事,沒時間和不是班瑞克的人在這裏閑聊。”
少年一把拉住她:“等等,我雖然沒說我是班瑞克,但是也沒有說我不是班瑞克。這樣吧,你和我聊一會兒天,之後會得到你想要的答案的。”齊嘉瞪大眼睛,好奇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少年和齊嘉坐在海邊的小船上,海浪不時的爬上沙灘又後退回去,隻在沙灘上留下一些白色的泡沫。海鷗嘶鳴,霞光萬丈,紅色的太陽照耀著齊嘉的臉龐。
少年忽然充滿柔情道:“那天,是在月光下,你的側顏吸引了我。”
齊嘉瞪他一眼,不滿道:“少拿我開心吧,我的側顏我自己知道,因為鼻子是歪的,所以一點兒也不美,甚至有點可笑。大畫家,你的審美有問題吧?”
少年淡然道:“我父親也一直認為我的審美有問題,但是我覺得我的審美比他高級。”
齊嘉納悶道:“怎麽又扯到你父親身上?你父親又是哪位,也是知名畫家嗎?還有,直到現在為止,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究竟是不是班瑞克?”
少年肅穆道:“別著急,聽我說完好不好?”
齊嘉說:“可以,不過你要盡量快點兒,我真的沒有多少時間了。”
少年落寞道:“我知道你急著要去做什麽事情,你和四夫人簽了協議,要找到班瑞克,然後帶著他去見四夫人。這樣四夫人可已支付給你一大筆錢,是這樣嗎?”
齊嘉點點頭:“是這樣的,你果然神通廣大,連這些都知道了。”
少年情緒低沉:“你知不知道陳家的人很壞的,他們要找到班瑞克就是為了複仇,因為班瑞克曾經畫塗鴉,諷刺過他們。如果他們知道班瑞克是誰,一定會用下三濫的手段來對付他的。”
齊嘉一愣:“可是四夫人說,她之所以要找到班瑞克,純粹是因為好奇。”
少年冷笑:“他們的嘴裏能有幾句實話啊?話又說回來了,你要這些錢做什麽?”
齊嘉也凝望著大海,遠處波濤洶湧:“我要出海,到雲錦島去找人。”
少年好奇:“找誰?”
齊嘉歎息:“朋友。”
“男人還是女人?”
“男人。”
“你喜歡他?”
“是的。”
“為什麽喜歡他。”
“不為什麽,習慣而已。我從小就喜歡他。”
少年臉上一幅失望的表情,撿起腳邊的一塊兒貝殼,狠狠扔向大海。
齊嘉回過神來:“不對,為什麽變成你一個勁兒問我問題了。說好了是你要回答我問題的,你究竟是不是班瑞克?”
少年看著齊嘉,眼神誠懇:“要我給你答案也可以,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齊嘉一愣:“什麽要求?”
少年正色道:“現在還不能說,你先答應要幫我做一件事。然後我就把真相告訴你,我什麽時候想起需要你幫我做什麽,就告訴你,然後你就可以兌現你的承諾了。”
齊嘉心想自己也這樣要求過趙品凡和周小森,少年簡直是在重複自己的老梗和套路。
齊嘉猶豫了。
少年說:“放心吧,我隻是讓你答應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既不會違背良心,也不會觸犯法律,更不會讓你為難。”
齊嘉看向少年,隻見他一臉赤城,麵相善良,覺得他根本不是什麽壞人,於是點點頭:“好,我答應你,現在你可以說出真相了吧?為什麽你一直說,你是班瑞克,又不是班瑞克?”
少年點點頭:“班瑞克不是一個人。”
齊嘉驚異地張大了嘴巴。
“班瑞克有兩個人,我父親和我。”
齊嘉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我父親是一位落魄畫家,曾經在某大都市學畫,無論是技法和用色,都很成熟。但是一生懷才不遇,他在那裏認識了我的母親,生下我之後,幾乎連奶粉錢都負擔不起了。貧賤夫妻百事哀,給他們兩個因為無米下鍋、雞毛蒜皮等事情,天天爭吵。我母親受不了了,離開了我們父子二人,再也沒有出現過。我到現在為止,連她究竟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
齊嘉聽到這裏,用同情的目光凝望著少年。
少年的表情卻很平靜:“我母親離開後,我父親便帶著還是繈褓中的我回到了美島。他在美島的老宅中,一邊種菜一邊畫畫,一邊將我撫養長大。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酒好也怕巷子深,一個宅在家中的畫家又怎麽可能有出頭之日呢?我從沒有見他到外麵去找過資源和人脈,隻是在家中埋頭畫畫、喝酒、沉思,我們父子兩個很少對話。
我十幾歲的時候,也很想學畫畫,但是因為他很少理我,我隻好自己一個人悄悄地畫,有時也模仿他的風格,有時候也參看他的那些畫冊。
有一次我正在偷偷畫畫的時候,被他看到了。他非常生氣,叫我的畫兒撕得粉碎。我昂著頭質問他為什麽要這樣做?他說是為了我好,因為畫家是要注定終身受窮的,注定要寂寞的,他不願意我再重複他的老路。”
說到這裏,少年的眼眶濕潤了一下。大海上後浪追趕著前浪,把前浪拍碎在沙灘上。
少年用手擦擦眼睛,繼續道:“他扔下我走了,回來後手裏拿著酒瓶,他把一遝子表格扔在我麵前告訴我說,他給我報名學IT,他說一個男人如果想要養家糊口的話,還是要學些有用的東西。我看他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神裏充滿了悲傷,我的心也碎了。
我聽他的話,用心的去學習網絡和計算機。我發現我父親的畫之所以賣不出去,並不是因為他的畫不好不高級,而是因為他太不會營銷和宣傳自己了。網絡上有那麽多的商機,隻要你善於推銷自己,一定會有賞識你的人的。
我想了各種辦法來營銷我父親的畫兒,因為怕一開始賣不出去,會打擊到他,就給他起了個筆名叫班瑞克,還專門為此設計了一個古裏古怪,帶有拚寫錯誤的簽名。我將父親原來的簽名圖抹掉,用這些簽名取而代之。
沒想到的是這些畫兒反響很好。我試探著問我父親,如果他的畫賣了出去的話,他肯不肯站出來開畫展、辦沙龍?但是被他否定了,他不肯,他既接受不了我的方式,也早就心如死灰,不再想成名成家了。
可是我不甘心,我繼續拿他的畫兒放到網上賣。居然引起了不小的波動,有很多畫廊、策展人通過網絡聯係我,想要邀請父親出麵,但是都被我拒絕了,因為我知道我父親是勸不動的。
我通過網絡賣了幾幅我父親的畫兒,得到了一大筆錢。我非常開心,心想有這些錢足夠我父子二人今後的生活衣食無憂了。我父親連麵都不肯露,不會紅太久。之後如果他的畫兒賣不動了,我就拿這筆錢做些小生意,開個便利店什麽的,也算有個營生。
哪知道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我父親越是不露麵,他的畫兒的價格就炒得越高。我想了三個晚上終於想通了,這就是神秘的力量。想要維持這種高漲的局麵,永遠不冷卻,就必須不斷炒作,不斷營銷,永遠不露麵。
我一不做二不休,拿著一筆錢到國外報了一個營銷課程,學成後馬上趕了回來,我一邊假裝幫著我父親種地,一邊運用各種方式幫我父親炒作,將我父親那些藏在地窖裏的快要發黴的作品統統賣了出去。”
齊嘉聽了他的話,非常吃驚,問道:“你這樣做,你父親一直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