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陳年秘密
蘇蘇最近沉迷於購物,原來曾經有一段時間,她就有購物狂的趨勢。後來因為認識了雷誌,忙著電競隊的事情,就漸漸買得少了。現在有了閑暇,又開始頻繁購物。總覺得自己既缺這個,又少那個。這個現在買有優惠,很劃算,以後買就會多花很多錢。奔著省錢的經濟實惠的原則,蘇蘇囤了很多的東西,每天拆快遞的時候,都會感到很快樂。然而,很快又會忘了自己究竟買了些什麽東西,於是便開啟了周而複始的循環購物模式。
尤其是那些可愛的商品,都有著精美的讓人無法拒絕的包裝,都有著奇奇怪怪的不同的香味、顏色和功能。各種神器,讓生活變得如此容易。關鍵它們都很便宜,買了似乎也不會影響到眼前,是一條波光粼粼的清澈的小河,白色的石頭,紅色的魚,綠色的水草,都搖曳在小河的波光裏。生活。更何況各種優惠活動,讓你覺得不馬上購入,簡直對不起整個世界。
蘇蘇買了各種色號的口紅,像油畫棒一樣,每當到它們,蘇蘇就感到一種莫名的幸福感和安全感。她想起童年時代,為了得到一包蠟筆,她和小森需要攢很久的零花錢。蘇蘇買了很多的銀閃閃、亮晶晶的首飾,因為蘇蘇的媽媽喜歡首飾,買了這些首飾,讓蘇蘇有一種自己媽媽回來陪著自己的感覺。蘇蘇還買了很多電子產品,因為她知道雷誌喜歡這些東西。這些東西可以縮短她和雷之間的距離。蘇蘇還買了許多按摩儀和漁具給蘇叔,因為這樣,她才會覺得自己夠孝順,因為她的父親年輕時候也很苦。
所以說,蘇蘇無論買再多的東西都是情有可原的。她似乎都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某種情結,那些心中的千千結。
蘇叔發現了蘇蘇的問題,在一次蘇蘇回家陪他吃晚飯的時候,蘇叔給蘇蘇夾了一個蝦仁,歎息道:“孩子,不要再買那麽多東西了,不要和爸爸學。就算雷誌賺得多,你也悠著點。不要像爸爸以前那樣,後悔都來不急了。”
蘇蘇故作鎮靜道:“還說呢,我那麽愛購物,不都是遺傳嗎?你想想你買了多少東西?光盲盒就買了那麽多,後來還是我做網紅的時候,一點一點幫你賣掉的。”蘇叔已經戒了酒,他像喝酒一樣喝了一杯茶,悶悶道:“爸爸以前不好,爸爸不對,對不起你。”說完眼眶紅了。
蘇蘇雙眼通紅,埋怨道:“你這是幹嘛呀?好端端的煽什麽情?你是叫我回來陪你吃飯,難道是叫我回來陪你哭的?”
蘇叔又喝完一杯茶:“對,我們不提往事了,你,以後少買點兒東西,多存點兒錢吧,男人再好,也有靠不住的一麵。”
蘇蘇的一滴淚掉進米飯裏,她低著頭,沒讓蘇叔發現她的眼淚。
蘇蘇鼻子一抽一抽道:“我倒是不同意你的說法,你就很靠譜呀,我媽走後一直陪著我,也沒有再娶老婆。雖然喜歡胡亂投資,給我增添了不少負擔。但是因為有你在,我還是覺得生活得很開心,起碼放學後和小森有炸雞吃。對了,今天怎麽沒有炸雞吃?”
蘇叔給她夾了一筷子青菜:“炸雞雖然好吃,但是是用來解饞的,不能天天吃,太油膩了,多吃菜吧。雷誌很好,不要做讓他不開心的事。”
蘇蘇眼睛紅紅,皺眉道:“爸,你為什麽今天要和我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這樣吧,明天你去釣魚休閑,我幫你看店。”
蘇叔喝著一杯茶,心裏想我哪裏是看店太累了,我是心裏藏了太多的秘密,又不能跟你說,所以才感到累的。
蘇蘇一把奪過他手中的茶杯,埋怨道:“行了,爸,你不要再喝茶水了,一邊吃飯一邊喝茶,對胃也是不好的。”第二天,蘇叔去釣魚。他找了一條僻靜的小河,T城隨處是這樣的河。初夏的陽光暖洋洋的,眼前,是一條波光粼粼的清澈的小河,白色的石頭,灰色的遊來遊去、到處穿梭的魚,綠色的水草,都搖曳在小河的波光裏。蘇叔垂下魚竿,擺放好他泡滿菊花枸杞山楂的大保溫杯,然後開始靜靜的享受釣魚的時光。
黃綠色的榆錢一大串一大串結在榆樹上,陽光穿透樹梢,一切都是那麽的靜謐。但是蘇叔的心裏卻不聆靜,很多往事都在陽光下現形,無處遁逃。
蘇叔出生在一個偏僻的村落裏,家裏開酒坊,蘇叔的父親是個手巧之人,什麽都會做,釀酒、釀醋、做熏肉、打月餅,隻可惜命短,人早早沒了。蘇叔的媽媽改嫁了,十歲左右的蘇叔被送到縣城,跟著姑姑和姑父。
蘇叔姑姑和姑父家有很多孩子,蘇叔必須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他從小人小某大,懂得如何偷饅頭、偷花生米吃而不被發現,懂得如何在給姑父打酒的時候趁機揩油水,懂得如何用家裏的廢品換糖吃,懂得跟在大人後麵冒充他們的孩子,混進電影院裏去看電影。除了學習不好,他懂很多事情。
長大後,考不上學的他,也不甘心再呆在縣城裏。他和他姑姑說想到外麵去闖闖,姑姑把大表姐一個月的工資偷偷給了他,那本來是準備用來給大表姐買自行車的。
蘇叔來到大城市——T城,去學了理發。他的手巧,很受女顧客的歡迎,蘇蘇媽就是他在理發店打工時認識的,兩個人一見鍾情,但是又相差懸殊,蘇蘇媽是有正式工作的。
為了能夠過上理想中的生活,蘇叔開始拚命賺錢,他借了很多錢去炒股,結果都賠光了,因為心不在焉,蘇叔燙壞了一個大客戶的發型,那個富婆大嚷大叫,大吵大鬧,蘇叔沒有控製好自己的脾氣,將那富婆回罵了一番。
富婆發誓今生和蘇叔勢不兩立,還要把蘇叔不夠專業,而且喜歡罵人的事情傳播到整個理發界。蘇叔愣住了,他知道富婆是完全可以說到做到的。反正她有的是時間,有的是錢,隻要一家發廊一家發廊的去宣揚就可以了。
蘇叔的老板沒有辦法,隻好把他開除了。蘇叔又找了幾家發廊,沒有人肯用他。那些發廊老板們都說,偶爾燙壞了一個客人的發型,是小事情。但是不肯認錯,辱罵對方就是大事了。發廊是服務行業,他們誰也不敢用蘇叔這樣桀驁不馴的人。
幹這一行的全靠口碑,蘇叔在理發界無法立足,隻好去開大車。幸好他和他的父親一樣,聰明手巧,學什麽都快,但就是幹什麽都不成功。當時的蘇叔是不明白這些的,是他現在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這裏,一邊垂釣一邊思考人生才總結出來的。蘇叔靠開大車賺了些錢,他的最後一筆生意極其艱苦。那次是在極其惡劣的天氣條件下運送一大車貨物到極遠的地方去,年關將近,沒有人願意再跑長途,但是酬勞是非常有誘惑力的。蘇叔思考了二十分鍾,接下了這筆買賣,但是他誰也沒有告訴,包括蘇蘇的媽媽,蘇叔當時的未婚妻在內。
在一個寒冷的冬天的清晨,蘇叔誰也沒有告訴,一個人踏上了旅途。那時手機還不流行,幾乎沒有人聯係得上他。他在路上吃了很多苦,三餐都是方便麵,有時遇到堵車,吃喝拉撒都需要在車裏解決。半個月後,大年二十九晚上,他終於勝利歸來。
又髒又臭,又黑又瘦,半個月沒有洗澡,頭發胡子都很長的蘇叔回到他獨自一人居住的小窩兒,發現屋子裏的燈居然是亮的。
他的心一暖,已經想到了屋子裏的人會是誰。
他推門進屋,果然看到他的未婚妻、蘇蘇的媽媽坐在桌子前,滿臉焦灼。聽到門響後,急忙回頭,看到了長須飄飄,破衣爛衫的蘇叔。
蘇蘇的媽媽又驚又喜:“你怎麽才回來?你到哪裏去了?”蘇叔把一個紅藍編織袋重重放在桌子上:“裏麵的東西都給你。”蘇蘇的媽媽一看:“裏麵是整整一口袋的錢。”蘇叔用跑大車的積蓄,在靈根胡同買了一個小房子,租了一間店麵。他想婚後要過穩定的生活,就不跑大車了,應該做點兒小買賣。本來理發是首選,但是早年的事情讓他產生了心理陰影,他見賣炸雞和漢堡比較賺錢,就開了個炸雞店。
婚後的生活本來很幸福,女兒蘇蘇出生了,又有另一家人搬來了,成為了蘇叔家的好鄰居。那家人姓周,也帶著一個和蘇蘇同歲的小女孩兒,男主人周大進也是開大車的。幾年過去了,本來兩家人都生活得其樂融融,但是蘇叔在做生意之餘,覺得無聊,又開始偷偷炒股,嚐試各種理財。一開始小小的成功鼓舞了他,他越陷越深,終於重蹈覆轍,又賠了一大筆錢。蘇蘇媽媽離開了他,隻留下蘇蘇與他相依為命。
風吹花落,一些白色的繽紛的花瓣落在蘇叔的肩膀上、河麵上,蘇叔的魚竿卻始終沒有動一下,沒有魚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