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換來換去

  風穿過樹梢，樹葉嘩嘩做響。午後的陽光照在青磚和卵石堆砌的胡同的悠長小路上，大片的半綠半黃的葉子飄落下來，那堅韌的樹葉的根部，很適合玩一種被叫做“拔根”的遊戲。現在的小孩子是不會玩這種遊戲的，與電子遊戲相比，這種玩法太寒酸了。


  周小森滿眼都是感傷和懷舊，她微微搖晃著自己的腳尖，對吳碩說：“上學的時候，你一直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也很拚，那時我們都很看好你。”


  吳碩幽幽對周小森道：“是的，那時我的想法是找個好工作，然後拚命賺錢、努力攢錢，買房子、娶老婆、教育孩子，然後自然地退休、老去，安度晚年。就像是所有人的一生，複製粘貼過來，就是自己的一生。”


  周小森的眼神劃過吳碩的臉龐：“既然已經打算好了，那為什麽後來又要改變呢？”


  吳碩坦然道：“一開始是因為你，我挺受傷的。按道理，你長得算不上是漂亮，家庭更加糟糕，並不是我選擇的理想類型，就算你願意和我在一起，我還是要考慮一下的。”


  周小森點點頭：“沒錯，我是‘扶弟磨’類型的，依照當時的情況，無論哪個男生選擇我，都會有很重的負擔。”


  吳碩慘然笑笑：“所以上天給你派來一個趙品凡，他可不怕你是‘扶弟磨’。”


  周小森聽到趙品凡的名字，心中就有些淒淒慘慘戚戚。


  吳碩見周小森不說話，繼續道：“可是趙品凡一介入，我就非常難過，生怕他搶走你。可是我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肯定是競爭不過他的。有些人生來就是贏家，無論怎麽樣，都能成功。”


  周小森想起趙品凡淒惻的眼神，心想趙品凡這樣的贏家也是可憐得很的。


  吳碩繼續道：“在趙品凡麵前，我成了徹頭徹尾的失敗者。我當時心灰意冷，隻好寄情於她人。就在那時我認識了我的第一個老婆，這是我們在大廈頂樓看到的那個。”


  周小森說：“我想起來了，那個長發飄飄的女生，身材很好，長得很漂亮。”“對，那天你和趙品凡在抓娃娃。”


  “對，你很正式的把你的第一任老婆介紹給我們，像是在炫耀。”“沒錯，我是想氣你們的。”


  “可是我很替你高興。”


  “小森，你還是善良的。”


  “那後來你們為什麽分開了？”


  “結婚後，我幫她找到了工作，落下戶口之後，她就和別的男人跑了。”


  周小森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吳碩，輕輕歎了口氣。


  吳碩說：“最虧的是，我還給她買了輛車，幸虧房子沒寫她的名字，否則我就虧大了。還有一件很糟糕的事，我和她離婚後，發現她欠了許多卡帳。我開始感謝那個把她帶走的男人，他簡直解決了我後半生的煩惱，不然我會背負許多外債的。


  周小森歎了口，想起了自己被蘇蘇刷爆了的兩張卡。


  吳碩繼續道：“我頹廢了一陣時間，但是我的同事告訴我，這也未必是件壞事。很快他介紹了一個女孩兒給我，這個女孩兒比我的第一任老婆長得還漂亮。而且對我特別溫柔，這讓我很快開始飄飄然。我天真地認同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的道理。”


  “後來她成為了你的第二任老婆？”


  “是的，我們兩個是閃婚，我和第一任老婆還談了半年的戀愛，和她隻認識了一個月，然後就在一起了。”


  “那為什麽又分開了？”


  “發現自己做了背鍋俠。”


  “什麽意思？”


  “她是我同事的人，我同事有老婆，她有了寶寶之後，同事就把她介紹給了我。你說我是不是背鍋俠？”


  “那你是怎麽發現的呢？”


  “有一次她給我同事打電話，被我聽到了。我很生氣的問她，她承認了，我們很快離了婚。”


  周小森也唏噓了。


  “好長一段時間，我不敢踏入婚姻了。後來我認識了我的第三個老婆，麻辣燙店裏的服務員。她長得很普通，但是一張圓臉，一對酒窩，總是帶著笑。每次都送我個烤*、烤玉米什麽的，要不就是送我瓶可樂。再之後，我就請她出去吃冰激淩，看個電影什麽的，也買小東西送她。慢慢的，就在一塊兒了，但是我父母不喜歡她。


  她和我結婚之後，就不工作了，但是也不好好在家做飯，經常隻是點外賣，也不打掃屋子。被我媽撞見過好幾次，我媽說她，她就和我媽頂嘴。婚前的溫柔勁兒蕩然無存。有一次，她和我媽大吵了一架，搞得我媽心髒病複發，進了醫院。我媽出院後，我就和她離了婚。在離婚之前，我和她談過一次。她輕蔑地對我說：別以為我找你是喜歡你，是我想要熬幾年，落個T城戶口。早知道，你們這樣容不下人，我就不找你，白白浪費了我這大半年的時光。”


  周小森說：“這次一定要選對人。”


  吳碩興奮地直搓手：“我這次的女朋友又落落大方，又善解人意。主要是她的爸爸能幫到我。小森，一會兒我帶你去見見她。”


  周小森看看吳碩充滿市儈的目光，搖頭道：“不用了，吳碩，我還有事，先走了，以後有時間我們再聊，祝你幸福。”


  吳碩伸出手去，兩個人鄭重地握握手。


  忽然周小森聽到一陣嘎嘎的高跟鞋聲，然後是一杯涼涼的飲料劈頭蓋臉地潑了她一臉。


  周小森一愣，那些汁汁水水蒙住了她的眼睛，讓她看不清是誰把飲料都潑在了她的臉上。


  隻聽到吳碩的聲音：“你這是幹什麽？”


  一個驕橫的女人的聲音：“我在懲罰不要臉的女人。”


  吳碩焦急地辯解：“她是我的大學同學，我們兩個是偶遇的。”


  “我不管，我看她不順眼。走，你現在馬上跟我走，否則我是不會原諒你的。”尷尬的睜不開眼的周小森聽到吳碩的聲音：“小森，對不起。”


  然後吳碩就被一個女人拽走了，隻剩下看熱鬧的一大群人，和無比狼狽、厄運連連的周小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