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 客從何來？

  趙品凡看著周小森痛苦的樣子，抱抱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不要難過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一定不會放過作惡之人的。明天我們要帶周遊回去見媽，你不要露出傷心的樣子，要不媽看了會胡思亂想，這樣就不好了。”


  周小森看看周遊，輕歎一聲，紅著眼圈點點頭。


  當下周小森給宋豔麗打了電話，說自己的一位小學弟明天要去家裏吃飯，讓宋豔麗給準備些家常菜。宋豔麗很喜歡看到家裏熱鬧，滿口答應。


  周遊有些坐臥不寧，眉頭緊皺著，趙品凡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緊張，就像是去見一位很久不見的朋友。”


  周遊沉思道：“姐，姐夫，是不是第一次登門要帶些禮物？我知道這是有說法的，叫入鄉隨俗。”趙品凡點頭：“去別人家做客當然是應該如此，但你這是回家倒也不用。”


  周小森也說：“是啊，媽媽什麽都不缺，她能看到你一定很高興，雖然你們兩個不能相認，但能見麵，也是很幸福的。”


  周遊輕歎：“我還是想買些東西給……她。”他努力嚐試了一下，還是沒把“媽”字說出口。


  趙品凡說：“這個好辦，我給你錢，你想買什麽都可以。”


  周遊搖頭：“給媽媽買禮物，我不想用你的錢。明天上午我去打工，賺到錢後給媽媽買禮物。至於媽媽喜歡什麽，我會用完美數據查一下的。”


  周小森好奇：“你也喜歡用完美數據嗎？以你們的水平，我覺得似乎不用這麽麻煩。”


  周遊說：“我查過一些資料，在未來的10~20年之間，完美數據曾經一度很盛行。但是隨著人類的進化，大家的思想越來越透明，每個人的心思都是直觀的，很容易看透。不像現在這樣難猜，所以完美數據在未來的30~40年之間，就廢除掉了。”


  趙品凡若有所思道：“原來是這樣，難怪從來沒有聽過朗博教授提過完美數據。原來在他的那個時代，完美數據已經被廢除掉了。”


  周遊點頭道：“是的，但是在你們這個時代，每個人都像在戴著麵具做人一樣。就算他的性格是熱情和開朗的，也會藏著許多心事。所以我很難猜到你們主觀的想法，這個時候我掌握了完美數據，我發現它還是可以認識別人的一種很好的工具，非常適宜於現在的我使用。不過它本身存在許多漏洞，而且會產生許多負麵效應，應該不會存在太久。”


  趙品凡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那這樣好嗎？你來幫助我修補完美數據的漏洞，就算是給我打工了，我支付給你一定的報酬，這樣就可以給你媽媽買禮物了。”


  周遊思索道：“雖然我完全可以修補這些漏洞，但是需要提前告訴你的是，任何事物都有它的生命周期。完美數據的存活時間就是那麽久，及時彌補它所存在的漏洞，等於加速它的發展，會促進它的衰敗。你考慮一下還要不要這樣做？”


  趙品凡爽快道：“不用考慮了，王滌非把完美數據交給了我，就是要把它發揚光大的。依照我的性格，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它有漏洞存在，而不去彌補。我做我們現階段應該做的事情，後續的事情就不考慮那麽多了。”


  周小森想勸他，但是看他意誌堅決，便沒有再說話。


  周遊想了想說：“好，我答應你，幫你彌補完美數據中存在的漏洞。”


  趙品凡說：“好，明天中午十一點半，我們在T城大學門口等你，接你回家。”


  第二天，周遊穿了一件很幹淨的衣服，提了兩大盒子禮物，準時在T城大學門口等待周趙二人。


  周遊滿臉興奮：“我今天體驗了許多種兼職，覺得很有趣。”


  趙品凡一邊開車一邊說：“不是說好了讓你給我打工嗎？怎麽還要去做兼職呢？”


  周遊聳聳肩：“也算是體驗生活的一種，我覺得很有趣。我去發了海報，送了計件快遞，做了兩個小時的超市理貨員，我的效率快，所以很快賺夠了買禮物的錢。”


  周小森好奇道：“你都買了什麽禮物給媽媽呢？”


  周遊說：“禮物分兩種，一種是真心禮物，一種是愛屋及烏式的禮物。”


  “什麽意思啊？禮物也有這麽多說法嗎？”


  “一種是好吃的點心，是專門買給宋豔麗女士的。這些東西她平時喜歡吃，但是又不太常買，因為她不太會關注到自己，所以我來幫她買。另一種是愛屋及烏的禮物，裏麵都是周小林和伊諾喜歡吃的零食和喜歡玩的玩具。這些東西會引起小林和伊諾的愉悅，從而也會引起宋豔麗身體中多巴胺的分泌，也是非常符合宋豔麗女士的喜好的。”


  周小森見周遊買個禮物，都做了這麽多思考和準備，想到他也是個孩子，卻擔負了這麽多責任，也很感動。


  三人剛一進門，就聞到撲鼻而來的香氣，宋豔麗做了一桌子好菜，清蒸魚，油燜大蝦，香辣炒蟹、紅燒排骨、清炒菜心。周遊眼圈濕潤了一下。


  宋豔麗顯然很喜歡周遊，一個勁兒給他夾菜，周遊吃了很多東西，他的目光始終亮閃閃的，周小森不知那時幸福的淚花，還是傷感的淚水。


  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宋豔麗走進廚房去盛了西紅柿雞蛋湯出來。周遊趁她不在，拿出膠囊，記錄了那些菜的味道。


  宋豔麗端了湯出來，看到周遊手裏拿著膠囊，關心道：“孩子，你身體不舒服嗎？為什麽要吃藥？”


  周遊眼眶濕潤地搖搖頭：“沒有不舒服，我隻是有一些遺傳病，所以一直需要吃藥。”


  宋豔麗摸摸他的頭：“可憐的孩子。”


  周遊忍不住，一滴淚掉進湯中。


  周小森遞了紙巾給他，對著宋豔麗解釋道：“他媽媽不在身邊，大概是想媽媽了。”宋豔麗一幅很理解的表情，柔聲對周遊說：“沒關係，孩子，以後要是想吃家常菜，就常到家裏來。要是想你媽媽了，就多給她打電話，一放寒暑假，就趕緊回家去看家人。”


  周遊一邊擦淚一邊點點頭。


  午飯後，周遊拿出自己的禮物，小林和伊諾分了零食和玩具，高高興興地去玩兒了。周遊將買給宋豔麗的那些點心：芋泥棗糕、海苔肉鬆卷、綠豆糕遞了過來，局促道：“阿姨，這是我買給你的。”


  宋豔麗滿眼慈愛地看著他：“謝謝你，孩子，下次再來千萬不要花錢買東西了，阿姨這裏什麽都不缺。”


  周遊點點頭，對宋豔麗說：“你是不是常常頸椎疼，腰疼，膝蓋疼？”


  宋豔麗微笑道：“是的，都是些常見的老年病。”


  周遊說：“我會按摩，我來給你按摩一下，你就會感覺舒服多了。”


  宋豔麗笑道：“這怎麽好意思？”


  周遊的眼睛裏吹拂著溫暖的春風：“不要客氣，試試吧。”


  周遊給宋豔麗按摩，周小森卻聽到小林在房間裏大喊：“過了，我終於通關了。”


  周小森跑過去一看，隻見小林還在玩他那個連連看看的遊戲，最後一組畫麵，居然就是在自己家中，小林和周遊的照片後麵是相同的畫麵，就是周家的飯桌，兩個人的表情也截然不同，小林傻笑，周遊含淚。


  小林拖動鼠標一連，兩幅照片瞬間消掉了，這個遊戲完全結束了。


  不知為什麽，周小森的眼睛中是也是淚光閃閃。


  周遊給宋豔麗做完按摩，環顧了一下房間，看了看周大進的遺像，又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鍾表，對周趙二人說：“時間到了，我該回去了。”


  宋豔麗給他呆了許多食物，囑咐道：“要常常來玩。”


  周遊點點頭。


  宋豔麗忽然問：“孩子，你是什麽地方的人啊？下次我可以給你準備你家鄉口味的菜。”


  周遊再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家人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世界上最遠的距離就是我在你身邊，但你卻不知道我是誰。


  周遊沒有回答這最後一個問題，跑出了周家，周趙二人追了出來。


  周遊坐在花園裏哭，趙品凡說：“既然做了選擇，就不要太難過了。”


  周遊抽泣道：“我是可以接受這一切，但也不知道這究竟是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誰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在這樁離奇的互換人生的事件中，小林和周遊，哪個更幸運，哪個更不幸呢？

  周遊坐在汽車上，周趙二人送他回家。


  周遊說：“我沒有回答媽的問題，就不辭而別，是不是很沒有禮貌？”他的“媽”字終於說出了口。


  周小森說：“沒關係，我已經幫你向媽解釋過了，說你因為太想家了，所以才忍不住哭的。”


  周遊歎息：“姐，以後都靠你了。”意思是以後都靠你照顧媽和小林了。


  周小森鄭重地點點頭。


  周遊說：“我剛才給媽做了按摩，以後她的頸椎病、腰疼病什麽的應該都好了。”


  周小森拍拍他的肩膀：“這才是你送給媽媽的，最好的禮物。”


  送下周遊，趙品凡說：“我剛接到通知，明天要到郊外的度假村開會，你陪我一起去吧。”


  周小森輕笑：“這麽近，難道也需要我繼續充當保鏢，保駕護航。”


  趙品凡抽抽鼻子：“你可以不去，不過據說馬可為要帶了巨嘴鳥去，這是搜集薑秋豔證據的好時機，你到底去不去？”


  周小森大喊：“去。當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