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流言恐懼

  王先生放下碗筷，看了周趙二人一眼，目光炯炯：“你們也知道我是誰了，對嗎？”


  被他這樣一問，周趙二人又緊張起來，都有些坐臥不寧。


  周小森戰戰兢兢的點點頭，趙品凡答了一聲嗯。王先生忽然起身吟詩：“‘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向使當時身便思，一身真偽複誰知？’不錯，我就是王莽。”


  周趙二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不敢接話。


  王莽苦笑：“朱允炆是不是提醒過你們？我已經改名叫做王慎，不許你們在我麵前提起王莽二字。”


  周趙二人對視一下，一*點頭。


  王莽搖頭：“這個小朱，什麽都好，就是為人膽子太小，做事太謹慎。我自己都不太避諱，隻是他們比較避諱而已。”說到這裏，他看看周趙二人，饒有興致地問道：“我剛才吟誦那首詩，你們兩個聽過沒有？”


  周小森點點頭：“聽過，白居易的《放言五首》。”


  王莽追問：“你們後人都是這樣看我的？”


  趙品凡搖頭：“那倒不是，我們那個時代普遍認為，你極有有可能是從後世穿越過去的人，因為你做的很多事情，太過超前了。”


  王莽點頭：“這個看法倒算中肯。”


  周小森舉手：“王先生，我有一個問題。”王莽說：“姑娘請問。”


  “如果您是從新朝來到這裏的，為什麽您在新朝時的那些想法那麽先進？”


  王莽笑道：“我本來是漢朝的一名普通外戚，因為一次機緣巧合穿越到了八十年代，學習了很多先進的科技和經驗，結果蟲洞重開，我又回到了自己的時代。我實在受不了當時發展緩慢的狀況，很想改變，但是要想改變，光憑外戚身份是不可能實現的。我在八十年代的時候，看了史書，知道自己會篡味，篡味之後也並沒有好下場，但是事到臨頭，我還是選擇了跟著曆史走。


  果然，我很順利地得到了王位，開始按照自己的意願變革。最後也和曆史一樣，我的快不符合那個時代的慢，長安失守，我找到杜吳，對他說：‘根據史書，是你結束了我的生命，那我們就按照史書來吧。’就在杜吳準備下手的時候，忽然間蟲洞又開啟了，我從蟲洞離開，杜吳另找其人代替了我。”


  周小森疑惑道：“沒有人發現這件事嗎？”


  王莽搖頭：“沒有，應該是杜吳掩飾得比較好吧。我也曾經想回去，調查這件事，但是沒有勇氣。因為已經有過穿越曆史的經曆，我被時空追緝者帶到了這裏，可是我又沒犯什麽大錯。他們讓我將功補過，我可沒認為自己有罪，你們說，除了曆史評價不同之外，我和小朱有什麽區別？”


  趙品凡想了想道：“確實沒什麽區別？”


  王莽繼續問：“你們說實話，是不是我和小朱相比，我的貢獻還要大些？”


  周趙二人一*頭承認。


  王莽高興道：“總算遇到你們兩個明白人，晚飯還給你們做好吃的。因為我也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情，所以黎輝他們拿我也沒辦法。我不像蚩油，整日胡鬧，隻是文文靜靜地呆著，他們也沒有理由把我關起來。他們都不會做飯，我便給他們做飯。他們都喜歡吃我做的飯，過了一端時間，答應讓我重新選擇一個時空。新朝我是不敢再回去了，就選了八十年代，結果太有名了，又被黎輝帶了回來，這次他們不肯輕易放我走了，讓我在這裏給他們專心做飯。


  後來，小朱來了，我倆還能聊聊，研究一下曆史，也就沒那麽無聊了。我本來想教小朱做飯的，但是他在這方麵沒什麽天賦，做些簡單的打掃工作還行。直到如今，飯還得由我來做，幸虧這裏是不用吃膠囊的，否則我可不在這裏打工。”


  周趙二人都笑了，覺得眼前這人也挺有趣的。


  王莽摘下圍裙，委屈道：“和你們聊得太投機了，把時間都忘了。奧，對了，這裏哪有什麽時間？哎，我們不要蜷縮在廚房裏談心了，走，到我的房間去。”


  王莽帶著周趙二人去往他的房間，趙品凡心想：我們兩個也沒說什麽，為什麽王莽覺得跟我們談心很有趣呢？大概是他太孤獨了，這麽多年來，他的傾訴對象隻有朱先生一位，所以他才覺得無聊，換了聊天對象，他就覺得好玩和有意思了。


  王莽的房間到了，隻見屋子不大，但是收拾得非常整潔，一張床鋪，一張書桌，書桌上、窗台上、床頭都擺滿了各類的書籍。桌上是普通的筆墨紙硯，用端正的小纂寫滿了筆記，依舊是把許多名詞改得麵目全非。


  王莽微笑道：“請坐，晚上我做大餐給你們吃。”


  周小森好奇道：“王先生，朱先生說楊貴妃也這裏，我們為什麽沒看到她？”


  王莽思考了一下：“奧，你是說那個姓楊的小姑娘吧，她確實來過這裏，給我幫了兩天廚，吃不了苦，整日哭哭啼啼的，他們又把她帶走了，至於帶到哪裏，我就不知道了。也有可能是去新時空了吧？”


  周小森聽說楊貴妃不在，有點兒失落。


  周小森問王莽：“她真得很美嗎？”


  王莽想了想：“還可以，就是有點兒胖。對了，我也有一個問題，想向你們請教，我覺得史書裏說的可能有問題，不太準確。


  趙品凡說：“王先生請說。”


  “那個姓楊的小姑娘所在的唐代可比我大新繁華？”


  趙品凡躊躇不答。


  王莽見他不答，猜出了他在想什麽，又問周小森：“那唐代與漢代相比呢，哪個更繁華？”


  周小森看看趙品凡，回答道：“比漢代繁華！”


  王莽顯然受了些打擊，悶頭喝了一口茶。


  三人都覺得尷尬，幸虧朱允炆來找，催促王莽該準備晚飯了，周小森擼起袖子：“王先生，我們兩個來幫你。”


  王莽很高興，晚飯非常豐盛。有乳酪、胡餅、胡燒肉、胡羹。席間一道水煮肉，大受歡迎。


  王莽說：“這道菜，我是為了迎接新客人而專門學的。”


  朱允炆說：“晚餐太豐富了，謝謝王先生。”


  王莽大大咧咧道：“這也算豐富嗎？你讀過《漢製》嗎？我吃飯的規格是不是應該‘飲食之肴，必有八珍之味’嗎？”他的意思是按照《漢製》，他的飯局就應該如此。


  朱允炆笑道：“我吃飯的規格也不小，但是還比不了你的。”


  趙品凡誇讚道：“烤肉的味道真不錯。”


  王莽道：“當然，這是我用‘啖炙法’做的，當然好吃！”


  黎輝納悶：“什麽叫‘蛋雞法’？”


  朱允炆解釋說：“就是燒烤的一種方法。”


  王莽不屑道：“黎先生，你的曆史也需要再好好補一補了。”


  黎輝正色道：“是，先生說得是。”然後起身去給關押者們送飯。


  其餘幾人繼續吃飯，幾分鍾後，忽然間警報大響，四壁傳來黎輝焦急的聲音：“注意，注意，蚩油又開始折騰了。”


  朱允炆和王莽都是一驚，周趙二人自見到他二人第一眼起，他二人一直都是一副萬事胸有成竹、海納百川、不急不躁、從容淡定、雲淡風輕的樣子，這是他們第一次從外表上就顯露出恍惚猶豫、焦慮恐懼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