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 縱馬紅塵
凡周趙二人經過之處,一路綠草茵茵、垂柳直楊,偶爾碰到牛兒在樹下吃草、湖邊飲水。
偶爾,烏雲密布,一陣大雨傾盆而下。周趙二人將馬趕到山崖下,一起蜷縮在馬車中,互相依偎著躲雨。看那散珠兒一樣的雨水滴落在湖麵上,濺起滿湖漣漪。
周小森問趙品凡道:“你說加害蘇瑞的人究竟是不是柱子?”
趙品凡搖搖頭:“應該不是,我看他不像是有這膽量的人。一時錯手倒有可能,可是我在蘇家的時候聽說,蘇瑞的被害現場是一個完美的密室案件。假設柱子一時錯手,不可能布置得如此周到,所以我懷疑加害蘇瑞的另有其人,然後嫁禍到了柱子身上。說實話,現在柱子也很危險,也許早就被真凶……”
說到這裏,周小森糾結道:“那誰和蘇瑞有這樣大的深仇大恨,非要下如此狠手呢?”
趙品凡沉思道:“就憑蘇瑞的行事為人,小肚雞腸、貪婪狡猾、妥妥的勢力小人一個。想必他得罪的人一定不少,你就吃虧在和他的愁怨比較公開,有人利用了你們的私仇。他們不止想栽贓給柱子,還想栽贓給你。若是柱子被找到,而且證明加害蘇瑞的人不是他話,那首當其衝的人就是你。就算官府一直找不到柱子,正好你就是現成的替罪羊,所以我說你十分危險。”
周小森點點頭:“是啊”,她麵露恐懼之色,手腳冰冷,一時間心事重重。雨前想要和趙品凡遊山玩水,把賞宋朝風光和文化的興致,蕩然無存。
趙品凡輕輕抱住她,用手溫暖她的手:“別害怕,周遊他們會來救我們的,就算他們不來,我也會保你安然無恙的。蘇瑞的案子雖然不小,但是眉山官府也沒必要追我們這麽遠。隻要我們跑得夠快,應該是可以逃脫的,你不是會化妝嗎?我們找個集市,買些這裏的化妝品,我們兩個都易個容,應該可以順利逃到京師去的。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想我們可以躲過此劫的。沒有錢了,我們就賣煎餅果子。就像小林說的那樣,做煎餅超人。”
周小森聽他這樣說,心中很是溫暖,想起柱子說趙品凡是個武林高手,忍不住噗嗤一笑:“你究竟是用什麽招數控製住了柱子,他說你武功極高,還渾身上下不停地顫抖,不是跆拳道嗎?我知道你擅長跆拳道。”
趙品凡笑道:“跆拳道加拳擊,所以他說我不停地顫抖。其實雖然我們現在身處險境,但是你起碼不是和蘇軾在一起,我也釋懷了。”
周小森看看他,甜蜜一笑:“你是在吃醋嗎?”
沒想到,一向嘴硬的趙品凡瞪了她一眼:“是,我是在吃醋。我想若換作一個普通人,我也有足夠的信心,你不會愛上他。可那個人是蘇軾,那麽星輝熠熠的一個人,雖然還年輕,可畢竟氣場在那裏。所以,我真的很擔心。”
周小森把頭靠在趙品凡肩上,幽幽道:“朱先生夠儒雅高義吧,王先生夠通識古今吧,但是我覺得他們都比不過你,因為你離我最近。至於蘇軾,他確實很可愛,有這地方像小林,有些地方像周遊,雖然是個天生就隆重的人,遮掩不住的星光燦爛。但我也隻是喚他一聲蘇先生。套用賈寶玉的話,‘弱水三千,我隻取一瓢’。‘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在我心裏,他們都不及你的一成。”
趙品凡看著她,有點兒感動:“當真?”
周小森正色道:“當真,我不是歸有章,不會見異思遷。”
趙品凡緊緊握住她的手:“我明白了,以後不會再懷疑。”
又過了一陣,雨勢漸弱,天空逐漸放白,那黑雲邊上慢慢鑲上了白雲,漸漸散去,透出一派日光來,照耀得滿湖金紅。湖邊山上,姹紫*一片,碧綠青玉一片。樹枝花朵草色都像水洗過一番的,尤其鮮豔得可愛。
雨後空氣特別清爽,清草和村莊一起拔地而起。遠處炊煙嫋嫋,一座大屋。二人走近一看,隻見屋後橫七豎八,幾棱窄田埂,遠遠的一麵大塘,塘邊都栽滿了榆樹、桑樹。塘邊是一望無際的幾頃田地,牧童倒騎水牯牛,打那田埂上過,就如同耍雜技一般。沒有橫笛信口吹,也是一臉頑皮的神色。
周趙二人見天色漸晚,便伸手敲門,主人家來開門,是一對中年夫妻,男主人生著幾根黃胡子,女主人粗布荊釵,都是樸實人家的長相。二人給了他們一些銀錢,向人家借住一晚。
安頓下來後,周趙二人到河沿上望望。雖是鄉村地方,河邊卻也有幾樹桃李、白梨,星星點點的油菜花,紅綠粉白、金黃耀眼,間雜一起十分好看。二人看了一回,蒙蒙的細雨又下將起來。周趙二人見下雨,轉入屋內,倚在門畔,望著雨紛紛揚揚散在河裏、田埂上、遠山上,煙籠遠樹、遠山含黛,景致更妙。
屋後有雞窩和兔子窩,都用油氈布罩著,雨水澆不進去。屋簷上曬著成串的柿子幹和茄子幹,像是風鈴一樣,在斜風細雨中左右搖擺,但似乎總是遵循著最高級的空氣力學,永遠在屋簷下的範圍內晃動,淋不著雨。
當日傍晚,趙品凡向主人家買了些白麵、玉米麵和雞蛋,借了主人家的大鍋。周小森在田間轉了一圈,拔了些蔥和香菜,她高興地對趙品凡說:“沒想到這裏的材料還挺全的,還有香菜。”
女主人看到她手裏的香菜道:“這是胡荽,泡茶用的。”
趙品凡問周小森:“香菜可以泡茶嗎?”
周小森說:“古人幾乎什麽都可以入茶。美中不足,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就是沒有芝麻。”
趙品凡聳聳肩:“你也不要太講究了,芝麻那事傳到中原來沒有,還不知道。”
周小森惋惜:“沒了芝麻,就等於煎餅沒了靈魂。對了,我還得調些醬料。這可是個大難題,醬料不行,煎餅不可能好吃。”
趙品凡說:“沒關係的,要是煎餅不容易做,我們可以炸油條。”
周小森剛想說好,眉頭一皺,遺憾道:“不行,賣煎餅可以,如果現在賣油條的話,就是觸犯了《時空法》。”
趙品凡一愣:“有這麽嚴重嗎?”
周小森說:“你想,油炸檜是南宋才發明的,我們現在就賣油條,那不是觸犯了《時空法》嗎?”
趙品凡說:“照你的道理,煎餅果子不也是後代發明的嗎?做煎餅果子不算觸犯《時空法》,炸油條卻算嗎?”
周小森說:“這個問題你可真問著了,相傳煎餅果子三國時就有了,和諸葛亮有關。現在是宋代,煎餅果子出現很正常。但油條還要晚一些時候才出現,所以我們可以賣煎餅果子,不能賣油條。而且我們的煎餅果子粗糙得很,不能等同於正宗的煎餅果子,是完全可以蒙混過關的。”
趙品凡沉默了一會兒:“原來還有這講究,那好,你趕緊想想用什麽來製作刷在麵餅上的醬料吧?還有,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得換一個名字了,不能叫煎餅果子了。”
周小森想了想道:“那就叫周趙餅吧。”
趙品凡搖頭:“不好,得叫趙周餅。”一邊說著,一邊喜滋滋地去和麵糊了。
周小森望著他的背影,瞪他一眼道:“真是固執的摩羯男,事事都得占個先機,連做煎餅也不例外,還要把他的姓氏放在前麵。”
趙品凡說:“你也不要哼哼唧唧了,宋朝就是趙姓天下,趙錢孫李,叫趙周餅賣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