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 禪房花木

  含淚送走趙雨，趙品凡再不遲疑，連夜趕路，日夜兼程，趕到晶城，晶城的繁華卻著實讓他嚇了一跳。居民區和商業區是分開的，居民區宅院林立，建築結構十分考究。商業區更為興盛，店鋪一件挨著一間，賣什麽的都有，簡直是一幅活動的《清明上河圖》。


  趙品凡準備在這裏住一陣子，便租了房屋。狄夫人給了他不少的盤纏，他沒有必要再行醫問診。但一想到這些錢是用趙雨換來的，趙品凡就心如刀割。他在租住的房屋裏休息了一會兒，發現這裏是通天然氣的，天然氣可以用來取暖和做飯。趙品凡心想：史書上說宋朝十分繁華，果然不假。


  他休息夠了，便到集市上去買生活用品和吃食，順便打聽周小森的消息。他買了花生糕和鯉魚焙麵，店小二問清了他家地址，說一會兒可以送貨上門。趙品凡在一家雜貨店買齊了生活必須品，雜貨店老板也說可以派人送到府上。


  趙品凡空著雙手，更有時間好好轉轉，打聽消息。隻見茶館中人來人往、絡繹不絕，讓他不由得想起自己與周小森曾經在茶館中販賣小吃和香皂的經商經曆。如今周小森被自己弄丟了，趙雨也被自己弄丟了，隻剩下自己一個人煢煢相吊，形單影隻，不由得鼻子一酸。


  茶館旁邊是歌樓，嫋嫋的歌聲從裏麵傳出：“道字嬌訛苦未成，未應春閣夢多情，朝來何事綠鬟傾；彩索身輕長趁燕，紅窗睡重不聞鶯，困人天氣近清明。”


  歌樓裏的小二在門口招攬道：“客官進來聽歌吧，是新科榜眼蘇軾蘇相公填的詞。”


  趙品凡想：蘇軾是豪放派詞人，但這首詞以女子的口吻寫出，太過婉約，看來那時他的詞風還沒有形成。我上次離開眉山的時候，還沒聽說蘇軾已經中了進士。這次已經中了榜眼，小森知道了一定很高興，大概現在蘇軾本人也在此地吧？


  歌樓旁邊卻是畫廊，裏麵掛著琳琅滿目的水墨山水花鳥和書法。畫廊龐是繡品店，都是精美的繡活兒。繡品店旁邊又是古董店、瓷器店、綢緞莊和家具店。盡頭是一家書局，趙品凡想起自己在船上看到的那本《霸道才子甜寵妻》，於是朝書局方向走去。


  路過一處賣鍋貼餃子灌湯包的小攤，聽到幾個販夫走卒在議論紛紛。


  一個人說：“你們聽說過沒有，今年的新科狀元本來應該是蘇軾蘇相公。沒想到主考官歐陽修認為他的文筆與自己的弟子曾鞏太過相似，為了避嫌，便故意給這份試卷評了個*。這一避嫌不要緊，倒是硬生生把蘇相公給坑了，第一的考卷卻得了個第二。”


  另一個人說：“聽說這蘇相公是個豪爽的性子，並不太在意，而且他弟弟也同科中了進士。他們的父親蘇老泉，年輕時一直貪玩，二十七歲才肯發憤。但是教兒子卻特別努力，兩個兒子也都爭氣，一門三蘇，夠氣派的。”


  趙品凡想：原來連宋朝的販夫走卒都如此關心時事，與我們未來的八卦程度不相上下。


  有兒童經過，在賣小報。一邊賣報，一邊大聲喊道：“今天的文章特別豐富，有《新科進士婚戀秘史》、《郡侯王爺離奇珍藏》、《落第秀才未來規劃》等深度好文，還有很多最新的話本推薦。隻要七文錢就能買一份，走過路過不要錯過。”趙品凡一驚，心想：敢情我們現在的宣傳和商業手段，都是古代玩剩下的。他連忙掏錢買了份小報，看到小報的夾縫裏果然有對《霸道才子甜寵妻》的介紹，作者眉山不識丁。顯然這書故意蹭了蘇軾兄弟同科中舉的熱度，非常像周小森的行事風格。


  趙品凡到書局去詢問有沒有這本書，胖胖的書局老板回複說：“這本書太火爆，已經賣斷貨了，過幾天還會進，相公過幾天再來買。”


  趙品凡隻好失望地離開，路過小吃攤兒，又換了一撥客人在吃飯，但依舊在興致勃勃的聊八卦。


  一個說：“蘇軾兄弟沒考上狀元，曾鞏曾相公也沒當上狀元，真正的狀元又把官家惹毛了，你說熱鬧不熱鬧。”


  另一個問：“他如何惹毛了官家？”


  “出言不遜唄。”


  “聽說那兩蘇的父親也是個大才子。”


  “是啊，他考了好幾年沒考上，這次看兩個兒子同中，就準備明年自己也考考試試，然後拿了自己的文章去給主考官看，你們猜怎麽著？”


  “怎麽樣？”


  “主考官說你的文章太好了，不用考了，直接給你官做。”


  眾人聽到這裏都拍手大笑：“那以後豈不是蘇家父子三人將同朝為官？”


  又一人說：“我再給你們說件事情，不是我從小報上看到，或是從道聽途說來的，而是我親眼所見。昨天，我給廟裏送米，看到佛印禪師和一個年輕小夥子談得投機。我臨走時，聽佛印禪師管那小夥子叫蘇相公。門口掃地的小沙彌告訴我，他就是新科榜眼蘇軾蘇相公，已經和佛印禪師成了朋友，在廟裏已經住了好幾天了。”


  趙品凡知道了蘇軾的下落，覺得自己現在到處找不到周小森，倒不如到蘇軾身邊去查探一下，萬一能打聽到什麽和周小森有關的消息呢？

  於是匆匆趕回住處，接收了那些買的東西，然後便上山去了。


  山廟之中，一些沙彌看趙品凡是張生臉，便多盯著他看了幾眼。蘇軾多上了些香火，那些沙彌便笑嘻嘻的，不再盯著他了。蘇軾穿過一路的禪房花木，尋找蘇軾。終於聽到一陣爽朗的大笑，知道蘇軾就在這禪房中。


  隻聽蘇軾說：“我想我的這位故人一定也這裏，隻是找不到她而已，這書中的故事，怎麽看都像是她寫的。”


  趙品凡聽到這裏，心中一陣激動，心想蘇軾說的書應該就是疑似周小森寫的《霸道秀才甜寵妻》。


  另一個軒昂的聲音（應該是佛印禪師）道：“蘇施主說的這位故人，是位男施主還是位女施主？”


  蘇軾道：“是位女施主，還是不屬於我們這個時代的女施主。”


  佛印大奇：“請問蘇施主此話何意？”


  蘇軾的語音變得悻悻的：“你我雖然投機，但是我想你也不會相信的。這位奇女子，不是我們大宋的人。”


  佛印追問：“那她是遼人？”


  “不是，她說她是兩千多年後的未來人。”


  佛印幽幽道：“蘇施主相信她的話？”


  “一開始不信，後來信了，她的許多言行舉止確實不像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人。”


  “既然這樣，那她離開必有緣由，蘇施主又何必癡尋？”


  “她離開是被人嫁禍冤枉的，但是現在案子已經破了，證明她是無辜的，為什麽她還是不肯出現呢？”


  佛印說：“大概是受驚了吧？”


  蘇軾道：“就是這樣我才傷心，我很想她還能回來，親眼看到真凶已經找到。”


  趙品凡越聽越緊張，暗想：原來加害蘇瑞的凶徒已經找到，究竟是何人呢？柱子找到了嗎？

  隻聽佛印又問：“眉山那樁案子，上次聽你講了一半，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呀？”


  蘇軾說：“加害蘇瑞的人是我的侍女蕊兒，和小森沒有一點兒關係。幸好她隨我夫人去廟裏上香，然後失蹤了，否則肯定會被關起來的。我常常想，她一定是知道了什麽，才離開的，所以更加確定了他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人。”


  佛印問道：“那這樁案子的始末，究竟如何呢？”


  禪房外的趙品凡也想：看來這次我是來對了，我也想知道，蕊兒為什麽要加害蘇瑞，她又是如何做到的？柱子現在究竟現在人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