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窮打秋風
“大丫，你成了滿庭芳的東家，怎麽不和家裏說一聲？這消息還是從外人口中聽來的，你這是看不起你在地裏刨食的阿爺了是不是？”
打著占便宜的主意，葉伯山主動端起架子，打算要倚老賣老了。
葉蓁蓁願意認原身的爹娘，那是因為他們有一份愛子之心，即便有些性格上的缺陷，也是能夠容忍的。
但是葉伯山呢，把孫女當成利用工具的祖父，根本就不配受尊敬。
葉蓁蓁不鹹不淡地應著，“楨哥兒給的方子，我賣了貼補家用，告訴娘家做什麽？難不成葉家還我貼補嗎？”
葉伯山被噎了一下，當著崔維楨的麵，實在拉不下臉說出要銀子的話來。
他隻得悻悻地念了一句，“阿爺哪裏是要你的補貼，隻不過是關心你罷了。”
仿佛葉蓁蓁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似的。
然而他才高風亮節，兒子就來拆台了。
葉世明完全繼承了李二娘的厚臉皮，葉伯山沒臉開口，他完全沒有心理壓力。
這會兒覥著臉說道，“大丫，你也知道二叔家裏過得困難，現在還要奉養你爺和你奶，更是捉襟見肘了。你也不忍心看我們一家子餓死吧？你手頭要是寬鬆，就借我幾十兩銀子吧，日後等我有銀子了，再還給你。”
不僅打起感情牌，還施展苦肉計，就差沒說葉蓁蓁不借錢，就是狼心狗肺的不孝女了。
葉蓁蓁心中冷笑，臉上卻是為難，“不是我不願幫忙，家中的銀子給族裏建學買地，又買了宅子，實在剩下不少了，二叔要借上幾十兩，把我賣了都沒有。”
人心不足蛇吞象。
開口就要幾十兩，也不怕撐死他！
葉世明懷疑葉蓁蓁在哭窮，但是族學和宅子的花費是實打實的，崔家就算有再多地銀子，怕是也花完了。
他隻好忍痛退步，“那就借十兩吧。”
“五兩。”
葉蓁蓁從袖口掏出一錠銀子，“隻有這麽多，二叔愛要不要。”
“要，要，要。”
葉世明看到銀子就雙眼放光，迫不及待地搶了銀子塞進兜裏，笑眯眯地說道，“大丫啊，你調配脂粉方子的活兒忙不忙啊，要不要讓二丫給你幫忙？”
“二叔，你看我像傻子不？”
葉世明笑容有些僵，“大丫這話是什麽意思？好端端的人，罵自己做什麽。”
葉蓁蓁冷笑，“你也知道我不傻，還想著把二丫送過來偷師？二叔，我願意借銀子是看在阿爺的份上，我和你二房的關係，還真沒有到親密無間的份兒。”
葉世明被懟得臉色青紅皂白，最後臉麵掛不住了，“罷了罷了，你不願意幫忙也不勉強，時辰不早了，我與你阿爺回去了。”
父子倆就這麽離開了。
沒有了討厭的人，連空氣都清新起來。
崔維楨一向不摻和葉蓁蓁處理家務事，這會兒也好奇地問了句，“你今日怎麽這麽好說話，願意給葉世明借銀子？”
說了一堆話，葉蓁蓁口幹舌燥，喝了口茶才緩過勁來。
聞言嘴角一挑，不懷好意地說道，“隻有借出銀子了，下次他再伸手，我才能理直氣壯地罵他啊。”
葉世明作為伸手黨和啃老族，五兩銀子肯定不夠花，知道葉蓁蓁會賺錢，肯定不滿意於這點錢，日後肯定還會無窮無盡地占便宜的。
但葉蓁蓁的便宜哪是那麽容易占的？
這五兩銀子就當做是封口費了。
果然不出葉蓁蓁所料，沒過幾天，葉世明又上門了。
“大丫啊，我可聽說了，你的滿庭芳可不一般，脂粉要價都是十兩八兩，即便這個價，也擋不住女眷們趨之若鶩，說是日進鬥金也不為過了。”
葉世明嫉妒得眼中幾乎要冒火，“你崔家現在說是腰纏萬貫也不為過，隻拿五兩銀子打發我，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葉蓁蓁施施然地坐在太師椅上，吹了吹熱茶，緩緩地喝了一口，才似笑非笑地看向葉世明，“所以說，二叔又是上門要銀子的？”
“沒錯，雖然有縣尊的舉薦，但因為我不是秀才，沒有學籍，所以是要二十兩銀子的束脩的，我身無分文，哪裏拿得出二十兩銀子！”
“二叔家中有十畝地，再賣上兩畝，銀子不就湊夠了嗎？”
“這怎麽行，地絕對不能賣！”
葉世明想也不想就拒絕，以前的田是大家的，賣了不心疼，現在賣了比割了他的肉還難受，既然葉蓁蓁有銀子，他何必浪費東西呢。
“大丫，左右你現在發達了，也不差這點銀子，就再借給我二十兩吧。”
葉蓁蓁微笑，“不行呢，二叔，我已經說了，那五兩銀子是我孝敬阿爺的，絕對沒有資助讀書的意思。你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的，想要讀書就自己掙銀子去，向出嫁的侄女要銀子，算幾個意思？”
以前崔家窮困，崔維楨還替人抄書貼補家用呢，葉世明呢，從來就沒掙錢的意識，遇事隻會伸手，真是慣得他。
得不到銀子，他還漲脾氣了，“二十兩於你隻是九牛一毛，對我卻是魚躍豪門的機會，大丫，你這麽狠心，就不怕傳出去了，別人戳你脊梁骨嗎？”
“喲，二叔是打算出去敗壞我名聲嗎？”
葉世明沒有說話，但他的表情就是這個意思。
恩將仇報的小人葉蓁蓁見多了，這麽不要臉的還是第一次見。
“二叔盡管出去說，看看外人是同情你，還是支持我的。”
葉蓁蓁麵無表情地看著他，“隻是我崔家的門，二叔以後還是別來，您這尊大駕，我們招待不起。玉秀，送客！”
玉秀走過來，“二老爺，請吧。”
葉世明冷冷笑著，“好啊，葉大丫，你捧高踩低，嫌貧愛富，我算是看透了。你等著，終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的！”
說完這句中二又囂張的宣言後，葉世明甩袖離開，頗有種棄之如履的架勢。
這種草根男主在逆襲之前放下的宣言，從葉世明口中說出來，別扭又滑稽，葉蓁蓁心道，難不成他還要學那逆襲男主，來日把她踩到腳下不成？
這時候的葉蓁蓁做夢也沒想到，她的嘲笑很快就成了現實，或者說，差點成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