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做賊心虛
崔維楨專心作畫,葉蓁蓁沒有打擾他,直到他把釋尊成佛的細節全部完善,正打算帶著一身疲憊回去,就聽洪知遠提醒,“郎君,夫人來了。”
崔維楨回頭看去,在一群跪坐念經的信眾中,站在最後的葉蓁蓁鶴立雞群,鮮豔奪目,他眼前一亮,立馬越過紅線和人群,朝她走去。
頭一回,他顧不上是大庭廣眾,伸手把她緊緊摟入懷中,深吸著她身上獨一無二的甜香,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思念和驚喜,“蓁蓁,你怎麽來了?”
清冽的冷香混雜著顏料的刺鼻,帶著冷風一齊灌入鼻端,味道一點也不好聞,卻是葉蓁蓁企盼許久的氣息,她深深地埋進他的懷裏,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我想你了。”
毫不避諱,大膽又熱烈。
崔維楨喉嚨一動,血液仿佛被點燃了一把火,忽地燒了起來,讓他有種把懷中人揉入骨血中的衝動,但是周圍越來越喧鬧的聲音提醒他,現在並不合適。
他勉強鬆開懷抱,目光在葉蓁蓁臉上流連,“先去我休息的禪房。”
信眾們都已經起來,把兩人當猴子似的圍觀,指指點點,議論紛紛,葉蓁蓁有些臉紅,但更多的是得意和自豪——
他們所仰望的畫作,是她男人畫出來的!
於是崔維楨就看到,葉蓁蓁像是打了勝仗的公雞似的,抬頭挺胸,雄赳赳氣昂昂地從人群中經過,這副自豪得意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金榜題名,簪花遊街呢。
他忍不住搖頭失笑,不管什麽時候,她總是如此活潑。
這樣挺好的。
崔維楨想起魏王不久前問他的話,究竟看上葉蓁蓁哪裏了?他說不上答案,或許就是她與眾不同的神秘與鮮活吧。
他看美人無數,唯獨她在心中留下痕跡。
葉蓁蓁非常敏感地察覺到崔維楨過於灼熱的視線,整個人得意得不行,抬起頭問他,“是不是覺得我越來越好看了?”
崔維楨失笑,“你說呢?”
“討厭!”
葉蓁蓁非常肉麻又自然地撒起了嬌,“你就不能誇誇我嗎?”
崔維楨靜默了半晌,盯著葉蓁蓁期盼的眼神,終於吐露了心聲,“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葉蓁蓁眼神唰的一下子亮起來,這不就是在承認,想她了嗎?
她立馬打蛇隨上棍,抱著他手臂不停地搖晃,“我不要聽這個,你得誇誇我,說我今日像仙女一樣好看。”
崔維楨嘴角一抽,正好到了他居住的禪院,立馬找了借口離開,“我去洗漱,你先坐一會兒。”
他把葉蓁蓁按坐在圓凳上,沒等人反應,立馬就閃身去了淨房,葉蓁蓁一陣氣結,獨自坐在房間裏生悶氣。
大約過了一刻鍾,崔維楨帶著潮潤的水汽走進來,他手上還提著一個食盒,對上葉蓁蓁圓滾的杏眼,立馬殷勤地露出笑容,“你還沒吃過相國寺的素齋吧,我特地讓膳房的師叔給你做了拿手菜,你嚐嚐好不好吃。”
葉蓁蓁喜歡研究廚藝,更喜歡吃,待崔維楨從食盒中取出色香味俱全的素齋,她一肚子的怨氣不知不覺就消散了大半,舉箸一嚐,剩下的小半部分也煙消雲散了。
作為食中饕餮,一嚐到新鮮的菜式,她就本能地開始分析菜肴用了什麽調料,製作程序如何?要什麽火候……
而一旁的崔維楨,隱隱鬆了口氣,不枉他把主持的午膳搶過來應急,不然以葉蓁蓁的脾氣,非得沒完不可——才一刻鍾的功夫,他壓根兒沒時間吩咐膳房。
被搶了午膳的虛雲禪師:“……”
且不說虛雲禪師如何,崔維楨靠著美食哄好了人,才與葉蓁蓁一起話家常,“你怎麽突然來相國寺了?是家裏出什麽事了嗎?”
“沒有。”
葉蓁蓁搖頭,“後天是會試出榜的日子,我想來問問你,什麽時候回家?還是繼續在相國寺住著?”
崔維楨神色有一瞬間的恍然,他這些日子醉心作畫,倒是忘了日子。
他的眸色微微一深,點頭道,“沒事了,我今天就可以和你回去,相國寺的壁畫,有空再來就可以了。你休息一會兒,我去與住持辭別。”
葉蓁蓁點頭,雖然站了一上午,但她一點也不累,索性開始替崔維楨收拾行李,他在這裏住了差不多一個月,東西一點也不少,比如說畫筒裏的畫……
嗯?
一幅畫不小心掉下去,在地麵鋪展開來,雖然隻有半卷,但葉蓁蓁還是看得清楚,這分明是以她和崔維楨為主角的春兒宮圖!
她徹底驚呆了,連忙把手上抱著的畫卷一一展開,毫無例外,全都是少兒又不宜的十八兒禁畫麵,畫作上極盡香豔之能事,成功地讓某個經曆過後世爆炸性信息轟炸的現代人,臉蛋紅成了煮熟的蝦子。
她、她、她從未知道崔維楨居然有此一麵。
不過,春兒宮圖上的姿勢,他是怎麽知道?
葉蓁蓁繼續尋找,終於在書架中發現《詩經》的厚度不對勁,太薄了,翻開一看,居然是道家的陰陽調和之術!
葉蓁蓁:“……”
孔夫子和佛家估計已經哭暈在廁所了。
葉蓁蓁現在的心情複雜難言,就像後世的女生發現自家男朋友偷看小黃、電影,還把她當成女主角一樣,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高興,簡直是人生為數不多的震撼時刻。
沒想到崔維楨看起來一副性冷淡的樣子,私底下居然也偷看小黃書!
果然是不愧他悶騷的名聲。
葉蓁蓁的情緒還沒緩和過來,就聽到院子外傳來崔維楨和洪知遠的說話聲,她立馬神色一凜,下意識地不願讓崔維楨知道她已經發現這些春兒宮圖,立馬把地上和書桌上的畫作卷起來放回原地,連《詩經》也塞回書架中。
趕緊趕慢,終於在崔維楨進房間之前,把所有東西都歸置原位了。
於是崔維楨回來,就看到在屋裏轉圈的葉蓁蓁,手上拿著幾件衣服,似乎在收拾行李,隻是神色略顯慌張,仿佛做了賊似的。
他不由挑起了眉頭,眼中閃過孤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