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夫妻夜話
今天京城外的雲山寺有法會，崔大娘和葉大嬸要去還願。
葉芃芃原本要留在家裏陪葉蓁蓁的，但雲山寺在山上，到時候參加法會的信徒有多，葉蓁蓁擔心她娘和婆婆的安全，便讓芃芃跟著去了。
芃芃這些日子成長了不少，待人接物也有模有樣，她好歹也是崔府半個主子，若是碰到什麽事，總比一群下人拿主意得好。
好在今日去參加法會的人雖然多，但寺廟的秩序維持得不錯，兩位老夫人除了累一點，並沒有出現什麽大問題。
隻是她們聽下人說夫人今日請了大夫，一回府連屋裏都來不及回，直接去了葉蓁蓁那兒，連連發問：“蓁兒，聽說你今日請大夫了？怎麽回事？是哪裏不舒服嗎？”
葉蓁蓁早就準備好說辭：“沒事兒，隻是近日胃口不佳，便請大夫來看看，這是熱著了。”
這個理由實在正常，大家都表示理解。
天氣越來越炎熱，她們在屋裏放著冰都受不了，更別說葉蓁蓁這個孕婦了，崔大娘生怕她熱出個好歹，連忙說道：“這麽下去可不行，日後你屋裏也放冰吧，就放在外間，有簾子和屏風擋著，也不怕吹了寒氣。”
葉蓁蓁也覺得這個法子好，點頭應了下來。
崔維楨今日被魏王留下來用晚膳，早早就打發觀硯回來通知的，大家也沒等他，一起用了晚膳便各回各屋了。
葉蓁蓁每天都有洗浴的習慣，就是天氣最寒冷的時候也不減，更別說現在的三伏天了，她恨不得每天洗兩三次才好。
隻是自從懷了孩子以後，她多了許多顧慮，小心謹慎不敢踏錯分毫，白天即便身體黏糊得難受也忍了下來，也隻有等到了晚上，才在丫鬟的伺候下洗了一回澡。
是的，現在她已經放棄矜持，直接讓丫鬟伺候了，因為沐浴用的是浴桶，她害怕自己不慎摔倒，到時候哭都沒地兒哭。
這會兒她洗浴出來，隻穿著一身輕薄透氣的裏衣，懶懶地躺在沙發上，長而茂密的頭發已經被丫鬟們擦幹，隨意披散在身後，光滑油亮，宛若一匹上等的綢布。
崔維楨一進來，看到的便是這副景象，心裏的焦躁像是被一雙溫柔的雙手撫慰過一般，漸漸地平和了下來。
他走上前，把敞開的窗戶微微闔上，從旁邊抽來蠶絲被蓋在葉蓁蓁肚子上：“怎麽在窗口吹風？傍晚有點兒涼，擔心受了寒。”
“熱。”
葉蓁蓁敷衍地應了聲，明知故問：“你怎麽來了？”
果不其然，崔維楨問道：“聽說你今日請了大夫？是哪裏不舒服？”
葉蓁蓁自然是一樣的說辭，連道沒事，但崔維楨聽完後還是蹙起了眉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她今日的情緒有些不對勁。
“今天發生了什麽不開心的事了嗎？”
葉蓁蓁有一瞬間的不自在，但還是掩飾過去了：“沒有，我整日待在家，哪有人敢給我不自在？你多心了。”
雖然她笑吟吟的，但崔維楨還是一眼看出她的口不對心，心情不由開始煩躁，擰起的眉頭就沒鬆過。
他不是胡亂發脾氣的人，耐著性子繼續說道：“近日你胃口不佳，都怪天氣太熱的緣故。今日回紇給陛下進獻了西瓜，魏王得了一簍，給了我兩個，我回來時已經讓人放入水井裏鎮著，明日可以讓下人切來吃，此物最是消暑不過，但不宜貪多，免得吃壞肚子。”
葉蓁蓁立馬有了精神。
在這炎炎夏日，她除了懷念活命的空調，同樣懷念甘甜脆口的西瓜。
後世尋常可見的水果，在物資匱乏的古代是很難見著的，她原以為西瓜還沒有傳入中原，沒想到有是有，但隻是皇室特供罷了。
但是大夏天的，能夠吃到西瓜解饞也是可以的。
隻是不知這古代的西瓜甜不甜，是脆瓤還是沙瓤？最好是脆瓤，她喜歡吃脆瓤的，哢嚓一咬，水紅清透的汁水蔓延了整個口腔，最是清甜爽口了。
葉蓁蓁光是想想，就忍不住口舌生津，恨不得現在就殺一隻西瓜用勺子挖著吃，但理智終究克製了她的衝動，臉上滿是遺憾。
崔維楨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著她光滑柔順的頭發，目光落在葉蓁蓁垂涎欲滴的臉上，嘴唇動了動，終究還是沒問出來。
西瓜乃回紇的特供果品，有幸吃到的人並不多，絕大部分人更是聞所未聞，葉蓁蓁按理說是頭一回聽到，但她連問都沒問，就一副心馳神往的模樣，看樣子是吃過的。
但是，她身上的不合理又何止這一處，他總是想著，等著，希望有一天葉蓁蓁能夠主動與他坦白，但是等了這麽久，一直都沒有等到。
或許，在她的心裏，他還不值得信任吧。
“嘶。”
葉蓁蓁從西瓜的美夢中驚醒，伸手捂住了發痛的頭皮，淚眼汪汪地質問著罪魁禍首：“你幹嘛揪我頭發？”
把她當吉娃娃似的擼毛也就算了，居然還動手薅毛，也未免太過分了吧？
崔維楨有些尷尬，僵硬地移開手：“我一時沒控製好力道，我看看，還疼不疼？”
葉蓁蓁：“……不用了。”痛在頭皮，要怎麽看？
估計是意識到自己說了廢話，崔維楨神色訕訕，“時辰不早了，快睡吧，今日我留下來陪你。”
葉蓁蓁沒有拒絕，但兩人躺在床上時，她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她垂下了眼，把手伸了下去，輕聲道：“我幫你吧。”
“不用。”
崔維楨按住她的手，聲音沙啞極了：“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
不用懷疑，他肯定是去衝冷水了。
雖然不知他為何寧願衝冷水，也不願讓她幫忙，但葉蓁蓁也沒問，畢竟這事兒還是畢竟難以啟齒的，願意用手幫他決絕已經是鼓足了勇氣，若是再追問不舍，怕讓他覺得孟浪。
待他帶著微微的潮氣重新鑽回被窩後，葉蓁蓁才懷揣著滿腹的心事，緩緩地睡過去。
月光清輝，屋內微光隱隱，崔維楨盯著身邊人的睡容，伸手拂過她眉宇間的皺痕，微微歎了口氣。
你到底有什麽心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