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8章 茶樓酒館
曆時一個半多時辰的蹴鞠賽終於結束了,但其遺留下來的影響經久不衰。
若問最近明州府街頭巷尾、茶樓酒館最熱門的話題是什麽?就連在街頭玩耍的幼童都能告訴你,絕對是官府前不久舉辦的蹴鞠賽。
不僅是當地百姓熱議,連路過的行商也津津樂道,不厭其煩地聽著說話先生一而再再而三地表述當日的比賽盛況,其中知府護衛隊和趙家隊伍的比賽最受歡迎,不管聽了多少遍,都有人滿心崇拜地讚道:“果然不愧是知府大人的護衛,這般英勇神武,連趙家蹴鞠隊都多有不及呢。”
趙家蹴鞠隊此前在明州府非常有名氣,算是穩居榜首的常勝將軍,現在在知府護衛隊的麵前居然毫無還手之力,大家一點兒也不覺得失望,反而覺得知府禦下有方。
一片讚譽之中,也夾雜著零星不和諧的聲音。
就比如說現在,有一個麵目普通的男子唱了反調:“知府以權謀私,挪用官府的地做私用,這文化廣場建立起來後肯定要牟取暴利的。你們難道不知,那蹴鞠場是需要十個銅板的入場費的。”
十個銅板?
在場的茶客無不嗤笑,有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反問道:“這位後生,你坐在茶舍喝茶,花費已經不止十個銅板了吧?”
男子被哽了一下,強著脖子說道:“這茶水至少是喝進我的肚子裏了,總比去看那些不知所謂的蹴鞠賽好。”
“那你就別去唄。”
立馬就有人懟了回去:“你不想看,多的人想去看。前日我隻是來晚了一步,連入場的機會都沒有。於是我便與好兄弟一塊爬牆偷看,你們猜怎麽著?”
“怎麽著?”大家立馬被吸引了注意力,好奇地問道。
說話的小少年舉了舉纏著紗布的左胳膊,一臉的自豪:“看到了沒有,我的胳膊就是看蹴鞠賽的時候摔斷的!蹴鞠賽太精彩了,我和好兄弟都忘記趴在牆頭了,一個勁兒地擊節慶賀,一不留神就從牆頭摔了下來,我摔斷了胳膊,好兄弟摔斷了腿。哈哈!”
眾人無語之。
白胡子老頭搖了搖頭:“年輕人啊,這有什麽好自豪的?幸好隻是摔斷了手腳,若是有了生命危險,豈不是讓白發人送黑發人?委實不孝了些。”
小少年好脾氣,被外人如此教訓也不氣惱,反而嘿嘿一笑:“這不是沒什麽大事麽。我這胳膊還是知府大人請來的大夫親自包紮的,寧國夫人離開前,還來安置傷者的帳篷探望了我們呢。”
“寧國夫人?!”大家立馬激動了:“小子,你見過寧國夫人了?快與我們說說吧。”
連那白胡子老頭也不擺架子了,好奇地看了過來。
小少年賺足了關注,這才慢悠悠地說道:“寧國夫人是個慈和的人,長得和廟裏的觀音菩薩似的,我還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貴人呢。她一來帳篷,也不批評我們,而是溫聲細語地與我們陳明利害,告誡我們日後不可置於險境。當她得知我們喜愛蹴鞠時,還鼓勵我們參加日後的蹴鞠杯賽呢。”
大家對他的好運十分羨慕,這小子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居然能蒙夫人青麵,他們都沒機會看到呢。
甚至有人突發奇想,出了歪主意:“如果我下次也爬牆頭摔了,夫人和知府大人是不是也會來探望我?”
大家被說得心中一動,竟是認真地思考起這個可能性來。
小少年一臉無語,剛剛還義正言辭地指責他不穩重的人,和現在一臉遐想的人,真的是同一批人嗎?
“你們別瞎想了,日後你們大概是沒機會爬牆頭了。”
小少年非常無情地打斷了他們的瞎想,說道:“夫人說此前是她思慮不周,沒想到會有人爬牆。日後知府會讓衙役拉起警戒線,尋常人等不得爬牆架雲梯,若有犯者,一經抓獲必定嚴懲不怠。”
大家隻好一臉遺憾地放棄了這個不成熟的想法。
等到發熱的腦袋冷靜了下來,他們才想起小少年方才的話中還有一個重點:“官府日後還會舉辦蹴鞠比賽?你也能去參加?有什麽要求嗎?”
一提起這個,小少年就得意起來:“夫人提前與我說的,她說日後官府會舉辦一場蹴鞠杯賽事,隻要是良民都可以組建蹴鞠隊參賽,各隊伍角逐冠軍,冠軍的獎勵十分豐厚,至於有多少嘛……”
“多少?”大家如願地問了起來,神色十分急切。
一旁的說書先生眨了眨眼,總覺得這一幕十分眼熟。
常年聽說書,已經深得說書精髓的小少年賣足了關子,這才慢悠悠地說道:“保密!”
眾人:“……”
白胡子老頭實在沒忍住,把他當作自家孫子般給了個爆栗:“你這熊孩子,怎麽能逗人玩呢。”
小少年無辜地捂著額頭哀嚎:“我可沒有逗你們,寧國夫人就是這般與我講的。我也不知冠軍的獎賞是多少嘛。”
當然,他絕對不會承認的是,正是因為在寧國夫人那兒受到了傷害,所以這才來傷害別人的。
大家被噎了一記,若是小少年故意賣關子他們還能敲個爆栗,現在換作寧國夫人,他們還敢去敲寧國夫人的爆栗還不成?
隻是想想就讓人覺得褻瀆呢。
大家齊齊抖了抖身子,白胡子老頭甚至還吹捧了一句:“寧國夫人性子真活潑。”
大家讚同地點了點頭,自然是活潑了若是不活潑,何至於去逗弄一個小孩子呢。
大家看了看小少年,無奈地搖了搖頭。
既然起了話題,大家就興致勃勃地聊了起來,有關於接下來的蹴鞠杯的,也有關於知府大人和寧國夫人的……無論哪一項都話題十足,足夠他們聊上十天十夜都不帶重樣呢。
至於最開始發出不和諧聲音的男子,早就被眾人有意無意地忽視個徹底,他發現沒有了發泄的空間,也悻悻地起身離開了。
在場的茶客正聊得熱火朝天,除了說書的先生,無人注意他的立場——一個毫無存在感的人,誰會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