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8章 罪魁禍首
時簡安從第二帝宮離開的時候,仍然是徒步的。
距離第二帝宮兩公裏的街道,車來車往,異常的紛亂吵雜,可是時簡安卻沒有任何知覺,隻是佝僂著瘦削的肩膀,緊緊地縮著,在車輛裏不斷地穿梭。
刺耳的喇叭聲,激烈的濺起的水花,從沒有停歇。
有司機停下車,扯開嗓子吼罵她。
時簡安卻沒有聽見。
因為,她完全沉浸在時靳岩離世後的第一場暴雨裏:她背著書包,穿著校服,從學校一直走回時家,眼淚一秒都未聽過。
那天放學,她站在人群密集的學校門口,眼睛不眨地看著擁堵的車輛,每輛車都是來接學生放學的,可是,成百上千的車輛,卻再也沒有時靳岩的車。
那天,學校門口,從擁擠為患到隻剩下她孤零零立在那裏的時候,時簡安這才終於接受:自己的父親,死了,再也不會像往常的下雨天,開車來接她了。
時簡安覺得自己的心口像被撕裂了一樣,疼得鮮血不停地淌。
寧苒在家裏患病,神智失常的時候,曾淩晨三點起床,拿著熨鬥,一絲不苟的,一條又一條幫時靳岩熨燙褲子。
她就站在旁邊,看著寧苒忙碌。
實在受不了寧苒的瘋狂,她對寧苒說:你褲子熨燙得再平整,父親也穿不上了。
寧苒卻凶她,那是真的凶,眉眼間,全是血腥的狠戾,猙獰至極,她說:“你亂講什麽?!你父親隻是去出任務了,過幾天就回來了。他說作為總統的警衛長,個人形象特別重要,所以他不喜歡自己的衣服和褲子有褶子。我也不知道上次幫他洗了衣服,怎麽會忘記幫他熨燙,衣服和褲子上,竟然全是褶子。你父親那麽忙,如果回來的時候,又有緊急任務,穿上有褶子的衣服,他會不開心的。”
那時的她,和寧苒都陷在無比大的黑暗與絕望裏,痛苦至極。
哪怕時隔十二年,那疼痛仍然絲毫不見。
可,這一切都是霍斯墨造成的。
如果他沒有拉過她父親擋子彈,那麽……她不會年幼失父,她的母親不會年輕失夫,她不會遭受同學的冷嘲熱諷,她的母親更不會傷心欲絕至患上惡疾。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霍斯墨。
是霍斯墨!!!!!!
時簡安原本想去顧家的。
可是,最後她卻掉了頭,去了宮府。
她站在宮府大門,全身哆嗦地不停砸門。
宮梵玥撐著藏藍色的傘,急步出來的時候,時簡安正站在漫天的雨水裏,狼狽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平日淡定從容的宮梵玥,那一刻,是震驚得眼瞳都瞪至最大。
他上前攙扶住她胳臂的時候,也快速將整把傘都罩在她的頭頂:“簡安,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你不是應該在醫院嗎?!怎麽會來這裏?!下這麽大的雨,你怎麽不撐傘?!”
時簡安隻覺得冷。
噬骨的冷,恍若凍住了她的魂。
她整個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
她望著宮梵玥,明明有很多的話想說,可是,這會兒卻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隻是拽著他的衣袖,緊到手指骨節都泛白了。
在宮梵玥將手裏的傘,遞給陪同一起出來的管家時,他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裹住了她。
在宮梵玥擁著她往府裏走的時候,她這才漸漸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她說:“宮梵玥,幫幫我,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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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室餐廳。
最後一道菜,上齊以後,宴恩賜看著滿滿一桌子的菜,眼底噙著的是滿滿的笑意:“你還記得我喜歡吃的菜?!”
正拿著手機的霍斯墨,聽見宴恩賜的話,身體僵了僵,他抬眸看向宴恩賜,對上她眼底的笑意時,下意識抿緊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