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兩年後
時簡安的目光,盯著許願簿的第一個心願,眼淚忽然就滾了出來。
霍斯墨遒勁有力的字跡,龍飛鳳舞,格外好看。
他寫道:遇見你,我變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塵埃裏。簡安,我在千尋之下等你,水來,我在水中等你;火來,我在灰燼中等你……
第二年,他並沒有來報國寺。
是第三年來的。
他寫道:吾愛有三:日,月,和卿。
第四年,他寫道:願吾兒,早日歸來。
時簡安哭得特別淒慘。
眼淚,一顆一顆地墜在許願簿上。
回過神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眼淚,竟然把霍斯墨的名字暈染開了,時簡安怔怔地盯著消失得不見的名字,忽然扯過衣袖,不停去把眼淚拭幹。
她一邊擦,一邊口齒不清地喊:“霍斯墨,你不要離開我,霍斯墨,你不要消失不見蹤跡,霍斯墨,霍斯墨……”
兩年後。
9月23日,秋分。
帝城,被細蒙蒙的秋雨,厚厚實實籠罩著。
天地之間,白霧皚皚,寒冷又落寞。
時簡安定定地站在總統府原址的大門口。
沒有撐傘。
漫天的雨,洋洋灑灑,落了她一身。
秋天的雨,又細又軟,卻格外地冷寥逼人。
時簡安覺得自己冷得連靈魂都沒有溫度。
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連自己都不清楚,到底在看什麽。
曾經,氣派威嚴,是權貴與身份象征的總統府,如今連大門最中央雕刻著的家族滕圖,與總統印都是支離破碎的。
宮梵玥花了七個月又八天,成功坐穩了S帝國總統的位置。
如今的宮家,顯赫又榮耀。
曾經的副統府邸--宮府,已經改為總統府。
總統印記的滕圖,落滿那座占地廣袤府邸的那天,十五輛檢察院的工作車,浩浩蕩蕩駛入霍家的總統府,穿著製服的工作人員,拿著巨大的鐵錘,將府裏裏裏外外、上上下下,但凡印有“總統印”的滕圖,全部砸得稀巴爛。
霍斯墨垮台之後,新聞報道:不止帝城的國民,還有絡繹不絕的臨省的其他國民,發了瘋般湧入霍家總統府,將所有值錢的,能搬動的物品,全部搶走,而搬不走的,他們就無情砸毀了。
他們義正言辭地道:止損。
金碧輝煌的霍家總統府,瞬間斷壁殘垣,儼然成了廢墟。
這兩年,時簡安沒事的時候,總是習慣性地來總統府看看。
花圃裏,曾經由園藝大師,管理的花花草草,如今隻剩下荒蕪的雜草。
目之所及,滿是瘡痍。
霍家總統府的大門,那支離破碎的家族滕圖,以及總統印,或許終於承受不住風風雨雨,此時此刻,當著時簡安的麵,一塊一塊掉落在地。
時簡安僵硬地站在那裏,看著滿地的殘骸,疼得心髒都要停止了。
她走過去,緩慢地跪在那裏,小心翼翼將每一塊滕圖撿起來,然後拽在掌心,按在胸口,縮成一團。
蘇媚開車抵達霍家總統府的時候,是在後院的一片雜草堆裏,找到時簡安的。
時簡安正在赤手拔草。
蘇媚默默站了許久,這才走過去。
時簡安發現蘇媚來的時候,隻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低下頭,認認真真地拔草。
蘇媚受不了了,按住她的手,阻止道:“時簡安,夠了!!!”
時簡安卻隻是愣了愣,轉而她搬開蘇媚的手,繼續一絲不苟地扒,她一邊將拔下的雜草整齊地堆在那裏,一邊低聲說:“我上周才來拔過一次,結果今天一來,發現又長草了。蘇媚,你說都入秋了,這草的生命力怎麽還那麽強?!它們怎麽會拔都拔不幹淨,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