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雞鳴狗盜
“我的媽呀！恕老身眼拙，你們是白天搭救姑娘們的大恩人吧！小紫姑娘說了，恩人一到，立刻請到她的繡房去。”
說完，老鴇雙手擊了一下掌，喊道：“來人啊！”
話音剛落，兩位手提燈籠的使女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規規矩矩地站到了老鴇的麵前，略微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老鴇抬手捋了一下雲鬢，朝兩位使女吩咐道：
“你倆，送三位客人去小紫的繡房，然後，到後廚去，把給小紫姑娘預備的晚飯幫助端過去！”
“知道了！媽媽！”兩位使女躬身答應著。
隨後，兩位使女領著麻九三人穿過大廳，沿著院內窗下的回廊來到了小紫的繡房。
麻九看到庭院內古樹參天，有假山，有水池，緊靠回廊的地方，是花圃，各個窗下似乎種著不同的花卉，但由於季節的原因，都已凋謝了，隻剩下殘敗的枝葉了。回廊處處懸掛著各色的小燈，伴著初升的明月，使得院子整體有一種朦朧之美。
小紫的繡房綠窗紫門，門前懸掛著紫色的紗燈，是個套間，外邊是客廳兼做書房，裏間應該是臥室，由於裏間的臥室被拖地的竹簾擋著，麻九看不到裏麵的布置。
外間鋪著古銅色的地板，牆壁上是一幅幅栩栩如生的木雕，有梅蘭竹菊，高山流水，白鶴仙鹿。棚頂雕著朵朵白雲，姿態萬千，掛著一盞盞方方正正的紫紅色棚燈。
窗前擺著一架桐木鹿筋的古箏，有十五根弦，琴麵雕著花。靠著古箏是一張書案，上麵放著文房四寶和印盒、印章等。
屋子的正中擺放著一張圓圓大大的八仙桌，八把太師椅環繞周圍。正對窗戶的牆根前有一個古董櫃子，擺放著一些瓷器和青銅器。
古箏和窗戶之間是一些盆栽的花卉，都是各色的牡丹花，紅的像朝陽，紫的像瑪瑙，白的如冰霜，黃的似真金，真是姹紫嫣紅，爭奇鬥豔。
麻九三人一進房門，小紫姑娘還有另外兩個塞給朱碗主和胖三繡球的姑娘就春風滿麵地迎了上來。
麻九首先向小紫姑娘簡單介紹了自己，然後把朱碗主和胖三也做了介紹，小紫介紹說，塞給朱碗主繡球的姑娘叫小黃，塞給胖三繡球的姑娘叫小青。
一通謙讓之後，大家在屋子正中的八仙桌上落了座，說真的，姑娘們挺懂心裏的，她們很自然地坐在了自己選定的夥伴身邊，小紫挨著麻九，小黃挨著朱碗主，小青挨著胖三，座次來了個男女混搭，成雙配對。
小紫叫使女上了茶，並叫使女擺酒。
麻九看到茶盞為木葉紋的黑瓷盞，茶香撲鼻，茶色青翠欲滴，心想一定是上好的綠茶了，至於是什麽茶種，自己就不得而知了。
大家品了幾口茶，小紫抬起玉臂，捋了一下額頭的劉海，開口說道：
“你們木碗會在江湖上名氣不小啊，今天能夠結識三位英雄，真是三生有幸啊！”
聞聽小紫的話，小黃和小青兩位姑娘都很有同感的點點頭，並把目光看向自己身邊的男人。
麻九側目望向小紫，發現她正溫情地看著自己，那迷人的雙眼美麗極了，簡直比秋水還清澈，比天空還深邃。
麻九朝小紫淡淡一笑，正想接著小紫的話，說點什麽呢，不想一旁的胖三聞聽小紫的話，有些激動地放下茶盞，大大咧咧地說道：
“小紫姑娘，木碗會的確名聲在外，不過，我們可稱不上英雄，其實我們幾個就是臭要飯的，風吹雨淋，雞鳴狗盜的，這就是我們！”
哈哈哈······
胖三的話音未落，整個桌子頓時發出一片笑聲！
小紫笑得最甜，都流淚了，每個姑娘都用絲巾捂著口鼻，生怕自己笑噴了，失去典雅的風範。
一通笑聲過後，小青還是忍不住，開口朝身邊的胖三問道：“胖三碗主，你說你們雞鳴狗盜的，這是啥意思啊？”
胖三貪婪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小青，腦袋朝小青偏了一偏，說道：
“小青姑娘，這個很好解釋，我們乞丐穿的不好，通常都是破麻片，一走進誰家的院子，雞鴨鵝見到生人就會叫喚，特別是大鵝，嘎嘎嘎地狂叫，還啄人，這就是我說的雞鳴。
狗這玩意，腦袋有病，除了主人，別人都是壞蛋，因為我們的打扮，狗總是把我們當做盜竊的小偷，很不友好，總是冷不防撲上來撕咬我們，這就是狗盜。唉！雞鳴狗盜的生活不好過呀！”
哈哈哈······
大家又是一陣大笑！
沒想到胖三很會幽默，這有些出乎麻九和朱碗主的預料，兩人都偷偷看向胖三，給了他讚許的目光。
笑聲終於落幕。
麻九深情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小紫，然後又給另外兩位女孩行了一個注目禮，隨後說道：
“三位仙子，其實我們木碗會的生活也挺瀟灑的，不貪黑，不起早，勞動就靠一雙腳，走東家，串西家，見到大娘就叫媽，不怕官，不怕吏，身無分文有正氣，天當房，地當床，一隻木杵戰群狼，褡褳方，木碗圓，五穀雜糧吃的全，無牽掛，不心煩，我們全是光棍漢······”
砰砰砰······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麻九的話語，也打斷了三位歌女投向麻九的敬佩目光。
她們真的驚訝了，無比的驚訝了，她們可能連做夢都想不到，一個討飯的乞丐，竟然能夠出口成章，說話跟作詩似的，一點不比秀才舉人差。
“進來吧！”
聽到了小紫的允許，幾個使女推門走了進來，從食盒中拿出酒菜，擺到了八仙桌上。
謔！真挺豐盛啊！山珍海味，飛禽走獸，奇珍異果，整整擺了一大桌子。
小紫屋裏的兩個使女給每人滿上了酒，有些昏暗的燈光下，銀盞裏倒上了葡萄酒，看起來有點嚇人，那顏色像鮮紅的血液······
麻九望了一眼酒盞中的葡萄酒，腦袋中掠過一絲不祥，不過，這種感覺瞬間消失，仿佛從未出現。
小紫舉起了銀盞，看了看麻九，又看了看大家，說道：
“感謝救命恩人光臨寒舍，今天中午，那真是千鈞一發啊！我們七個姐妹憋在一個狹小的空間之中，已經喘不上氣來了，要不是幾位大哥出手相救，我們早就命歸黃泉了。
說真的，救命之恩，我們將終身難忘。來！我們姐三敬恩人們一杯，願三位恩人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
小紫優雅地幹了。
大家也都幹了一盞。
麻九輕輕放下酒盞，微微一笑，看了三位歌女一眼，誠懇的說道：
“小紫姑娘，您別太客氣了，也別恩人恩人的稱呼我們了，那樣太沉重了，給我們的心裏壓力太大了，更不便於我們的一些表達，咱們還是就當以前沒瓜葛，你們就把我們當成普通客人好了。”
“對！對！對！麻九說的好，那樣更自然一點，更舒服一些。你們一叫恩人，我就心裏發慌，心裏就別扭，快別客氣了。”
朱碗主更不喜歡凝重的氣氛，故此，堅決支持麻九的提議。
“叫我半扇門吧！我缺了半顆門牙，心裏的大門隨時為姑娘們敞開著，時刻歡迎著姑娘們光臨指導。”
胖三說的更直白，簡直有點自嘲了。
小紫等三位歌女聞言，微笑著沉吟了一會兒，還是小紫首先開口：“既然三位大哥提議了，那麽我們姐妹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們收起恩人的稱謂，把它深埋心裏，就稱呼三位為大哥吧！”
“麻大哥！”
“朱大哥！”
“胖大哥！”
三位歌女親切地叫道。
“好！好！好！”麻九等三人齊聲叫好。
朱碗主和胖三還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叫大哥最好，情歌裏不都是哥哥妹妹的稱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