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胡編亂造

  白色的絹帕上繡了一朵綠色的小花，一些紫紅色的字跡映入了三位女俠的眼簾，小琴大聲念道：


  我是伏虎山莊的柳葉，要被壞人弄去徑州，求大姐轉告山莊的人，謝了。


  字體歪歪扭扭，筆畫粗細不一，顯然寫字的人有些慌亂。


  看字體的顏色，像是血書，很可能是刺破手指寫的。


  一切都明了了。


  幾人都很興奮，別了老鴇，回到了東來客棧。


  商量了一下，決定休息一晚，第二天就奔赴徑州，就不讓錢勇去了，錢勇一開始想不通，後來也同意了。


  第二天一大早，麻九幾人就起床了，簡單吃了一口飯，別了錢勇和金兔子，出了處州南門。


  一路向南，夜住曉行，五天之後，奔向東南。


  這天中午，終於來到了深州附近。


  官道右邊有一家酒店，兩尺高的籬笆牆，大門橫匾上寫著‘獨一處’字樣，門楣上插著酒旗，上麵畫著一個大大的酒葫蘆，大門兩旁的立柱上還寫著一副對聯：南去深州跑死馬，北距驛站牛累趴。


  幾人對了一下眼神，下了馬，走進了酒店的院子。


  已經連續奔跑一個多時辰了，馬兒身上跟水洗的樣子，烈日當頭，雖然麻九和三位女俠都戴著鬥笠，還是顛簸了一頭汗。


  店小二緊忙過來，把幾人的馬匹牽去後槽，飲水喂料。


  院子裏有幾套桌椅，稀稀疏疏地擺放著，每張簡陋的桌子都配有五六把醜陋的椅子，每張桌子都搭建著涼棚，一看桌椅旁都沒人，三位女俠走到西北角的一張桌子旁，坐了下來。


  這張桌子好看一些，幹淨一些，新刨的桌麵，不像其它桌子黑黢黢油乎乎的，最關鍵的是，這張桌子較小，恰好四把椅子，方桌的四麵各一把。


  小琴坐在了北麵，把兩手往桌子上一放，說道：“麵南背北，頂好風水，吃飯棒香，太監捶腿。麻大太監，捶腿！”


  小琴晃動著雙腿，頑皮的眼神遞向了麻九，不像主子吩咐奴才，倒像是一個撒嬌的孩子。


  婉紅和李靈兒看到小琴的怪相，相視一笑，都低頭捋著飄香的秀發。


  麻九微微一笑，說道：“坐東朝西，天下第一，小小女子，怎敢無禮？”


  “有病！一對病人！”婉紅再也憋不住了，朝他們炮轟了一句。


  李靈兒抿嘴暗笑不止。


  這時，酒店的一個夥計走過來，擦抹桌案，幾人要了小蔥拌豆腐，鯽魚湯，羊肉炒韭菜，烤山雞，豬耳朵拌黃瓜，大盤生菜，還要了一壇子米酒，幾張蔥花大餅。


  很快，酒菜就陸續上來了。


  幾人開始吃喝。


  就在幾人吃的差不多的時候，大門外來了兩位客人，他們把馬匹栓在了大門旁的拴馬樁上，走到距離麻九幾人最遠的東南角的一張桌子上，坐了下來。


  兩人都戴著鬥笠，一人穿青，一人穿灰，穿青色衣服的人是個中年男子，長的眉清目秀，鼻直口方，還算英俊瀟灑，下巴上有顆紅痣，背著一口大刀，穿灰色衣服的人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長著小眼睛，大嘴岔，皮膚有些發黑，拎著一條銅棍。


  剛才接待麻九幾人的小夥計從屋裏跑了出來，來到了客人桌子前，擦抹桌案，叫客人點菜。


  等小夥計和客人溝通完了，朝北邊的正屋走去的時候，婉紅叫住了他，付清了飯錢。


  小夥計一溜煙跑進了正房。


  婉紅看著桌子上吃的有些狼藉的菜肴，把兩個鯽魚頭夾給了麻九，說道：“麻大傻，看著你的眼睛不大，這玩意眼睛不小，俗話說，吃血補血，吃腿治瘸，吃了烏龜就發苶，你的眼睛小，趕緊補補眼睛吧。”


  小琴和李靈兒都叫婉紅逗笑了。


  在她們看來，魚頭的確沒有什麽可吃的，要是下不好筷子，還苦苦的，澀澀的，顏色也不好看，簡直堪比雞肋。


  婉紅把魚頭給了麻九，不但譏諷麻九眼睛小，還讓麻九不好下手，真是大快人心。


  看著眼前吃碟裏的魚頭，麻九淡淡一笑，說道：“婉紅師姐，謝謝你的好意，魚頭其實是魚身上最有營養價值的部位了，富含很多種維生素，還有不飽和酸以及膠原蛋白，還有一些微量元素，我說這些，你們是不是聽不懂啊？”


  “文字遊戲，胡編亂造，滿嘴跑大車。”婉紅埋汰麻九。


  小琴則把小辮子一拽，模仿麻九的口氣說道：“婉紅師姐，這魚頭可老有價值了，你看那魚唇，白亮白亮的，比雞蛋清都好看，裏麵含有蛋清素，能美容養顏，吃多了，能變天仙，你看那魚眼睛，跟珍珠似的，又圓又亮，裏麵含有珍珠白，隻要吃的足夠多，眼睛就能穿雲破霧，半夜都能看三千裏，對了，裏麵還有魚腦，含有腦活素，吃了之後，腦袋特別靈活，一撥浪頭，人就跟冰尜似的，一口氣能轉一萬圈，絕對的武林高手。”


  哈哈哈······


  三位女俠就開心大笑起來。


  小琴心裏想：

  胡編亂造，誰不會呀！


  吹牛很簡單，就是閉著眼睛胡說唄！

  麻九心裏想：

  白發三千丈···飛流直下三千尺···

  吹的多氣派呀！


  可咋就看不出是吹牛呢？


  看來，說的稍微大一些是吹牛，說的天大了，就是藝術了。


  小偷小摸是賊，大奸大惡有時還被稱為梟雄，有些事情沒有道理。


  關於魚頭，麻九就很無奈，這個年代，多數人們還沒有認識到魚頭的價值，有理的反而沒理了，唉，就不跟她們理論了，說了，也是對牛彈琴，說不定又會遭到一通譏諷。


  想到這兒，麻九不在理會三位女俠了，低頭吃起魚頭來。


  先是魚唇，而後是魚臉，魚眼睛，魚腦······

  麻九吃的津津有味，吃的很陶醉。


  一壇米酒透骨香，

  兩隻魚頭全吃光。


  三位美女捧腹笑，

  四雙筷子擱了荒。


  這時，小夥計來給新來的客人送酒菜，往回走的時候，麻九叫住了他。


  “我說，夥計，問您個事唄？”


  “客爺，什麽事，您盡管說。”


  麻九抬手撓撓後腦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小夥子，來你店裏吃飯的客人，這兩天有沒有一夥黑衣人，大約五人，趕著一掛花車，還有一位年輕的姑娘？”


  “黑衣人，五個，還有一個姑娘和大車···奧！想起來了，好像真有這麽一夥人來過，要了不少的魚還有雞蛋糕，就坐在中間的大桌子上吃的。”


  聽了小夥計的話，麻九和三位女俠都是一愣，看來，這幫賊寇真的奔向了深州，柳葉說他們要去徑州，這話不假了。


  “夥計大哥，您仔細想想，他們是什麽時候來的。”


  見小夥計說出了重要的線索，麻九居然把稱呼升級了，管人家叫大哥了。


  大哥，大哥，你可實話實說呀！


  “什麽時候來的呢？不是昨天，好像是前天吧···對！對！是前天傍晚太陽一竿子高的時候，記得有個黑衣人還不讓我動他們的馬車，馬車就停在飯桌旁。”


  “謝謝你了，夥計大哥。”


  麻九將一小塊碎銀子塞進了小夥計的手裏，小夥計紅光滿麵的走了。


  估計沒人給他們小費。


  麻九的小費令小夥計有些吃驚，還有些心慌。


  “能追上嗎？”婉紅問麻九。


  “不好說，走這麽遠了，才打聽到信息，看來，這幫人也是日夜兼程，走的速度不比咱們慢多少，況且，道路很雜，咱們隻能以最快的速度，到徑州附近再打聽了，要是能截住他們，那是最好了。”


  “這幫玩意速度不慢，看來，休息時間短，我判斷，他們不進大城市。”


  麻九幾人都點點頭，認可了小琴的猜想。


  這時，一陣馬蹄聲傳來，人聲嘈雜，酒店東西兩邊的樹林裏湧出了不少的人，惡狼一般跳過了低矮的籬笆牆，衝進了院子，呼啦一下，把麻九幾人和剛剛來到的兩位客人鐵桶一般的圍住了。


  謔！

  都是捕快打扮，手中拿著各種武器，一個個跟凶神惡煞一般。


  小琴把身邊的鐵簪子朝地上一戳，就要站起來行動，麻九擺手製止了她。


  別著急，弄清情況再說。


  幾人靜靜地坐著，等待事情的發展。


  東南角桌子邊的兩位客人似乎也很穩重，依然在舉杯喝酒，似乎外界變化跟他們無關。


  這時，一陣令人惡心的奸笑聲傳來。


  哈哈哈······


  一夥人脫離大的包圍圈，來到了桌子東南角的兩位客人跟前，將吃飯的兩位客人半圓形包圍了起來。


  為首一人手裏擎著一把大砍刀，長的很粗大，眼睛像牛，鼻子像老鷹，嘴巴像老鼠，耳朵像母豬，臉麵像榆樹皮，頭發像亂草，雖然穿著捕快的服裝，但，顏色較深，像沾血的大便。


  其它八人胖瘦高矮不一，衣服的顏色比站在外圈的其它捕快要深一些，比為首一人要淺一些，這些人都手握柳葉刀，個個麵目猙獰。


  為首的家夥止住了奸笑，說道：“鄭道，香爐山的大寨主，別假裝鎮定了，現在的酒是什麽味？是不是比黃連還苦？”


  “什麽味？自己嚐一嚐就知道了！”


  話音未落，下巴上長著紅痣的中年食客把左手的酒杯一揚，一道亮線箭一般射向為首的捕快，這家夥見狀，一偏頭，亮線射在了他身後的一個家夥臉上。


  噗！

  哎呦！


  一聲慘叫傳出，這個家夥的鼻子立刻冒紅了，鮮血和酒水混在一起，染紅了他蠢豬一樣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