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銀珠
她回到自己暫住的那處小院,果不其然,韓樂池正大呼小叫地吩咐一班家丁。
「喂,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她忽然出聲,反倒嚇了他們一跳。
「你……」
燈火的映照下,韓樂池的一雙招子瞪得大大的,似不相信她的歸來。
她氣定神閑地笑笑::「我什麼?我去趟茅房,這裡怎麼就變得這麼熱鬧了。」
「剛才,你去了茅房?」韓樂池對她有些狐疑。
「對啊,這幾天吃得多了,免不了拉肚子。」
她略一讓,身後銀珠閃出身形,被韓樂池看著了。
「銀珠,你怎麼跟她在一起?」
銀珠低著頭:「奴婢是打水的時候碰到姑娘的……」
小鳳接茬:「對,當時我從茅房出來忽然頭暈,誤打誤撞碰到了這位銀珠姑娘,她還給了我這壺熱水,可以作證。」
她拍拍懷中還抱著的那壺水,看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
「是真的嗎?」韓樂池依舊狐疑。
「回少爺的話,是這樣的……」銀珠回答,在小鳳故意的誤導偏差中,不經意地就幫小鳳做了偽證。
好在韓樂池還挺相信銀珠的話,稍稍細思后換上了一張笑臉:「哦……既然如此,都散了吧。」
家丁們散去,銀珠也告退離開了。人都走光了,韓樂池向小鳳隨口客套:「龍姑娘,你上過茅廁后,現在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
「好,既然你無事,那便繼續休息吧。」
已過了半夜,韓樂池現下已經失去了興緻,急匆匆地想走。
這一回倒是小鳳叫住了他:「韓公子……」
「怎麼?」
「我覺得那位叫做銀珠的婢女挺不錯的,可以把她讓給我嗎?」她開口便道,「嗯……我的意思是,就我暫住的這幾天,讓她服侍我,行不行?」
豈料韓樂池聞言轉了轉眼珠子,面露難色:「那……你得跟我家大娘子說,我可做不了主。」
小鳳笑道:「什麼?名動蘇南的韓大少居然懼內,連個小小的婢女做不了主?」
「哎呀!不是這麼回事,」韓樂池一聽她嘲他「懼內」就更不悅了,「銀珠從小被賣身於芸袖的娘家,後來作為陪嫁的粗使丫鬟來到我府中。她的賣身契歸芸袖管,誰也動不得。」
小鳳不解:「她是漢人,怎麼也會被簽賣身契?」
韓樂池不屑道:「這有什麼稀奇的,窮人家賣孩子的事不是多了去了,法律都管不上。」
「哦,我知道了,」小鳳故作揣測,「如此說來,大娘子一定對銀珠很好,所以才不願意割愛給別人……」
「呵,這你就別瞎猜了,」韓樂池意味深長地笑笑,自覺今晚是對這乳臭未乾的小丫頭徹底沒了興緻,「夜深了,去睡吧。」
說著便離開了別院。
小鳳盯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她想,韓樂池今夜沒得手,或許要去找別人了。
不知哪個倒霉蛋被他看上,要被他蹂躪了呢。
……
隔日,她獨坐井邊,一邊擦淚一邊洗著大娘子的衣服。今日,她的衣服也換了一件,但是衣服之下的身體傷痕纍纍,總也好不了。
昨晚……昨晚後半夜,少爺還是來找她了。
想到昨晚的境遇,她的眼中又滾出一顆淚,掉在正洗著的衣服里。
「銀珠!」一個男人出現,喚她的名字。
她一驚,先慌亂地張望四周:「旺哥,你怎麼來了!」
男人上前抱住她:「我來看你……你怎麼在哭?」
「沒什麼……沒什麼……」
男人立刻明白昨晚發生了什麼:「他又欺負你?!」
她掙開他,繼續低頭手中的活計:「不都是家常便飯了。」
「大娘子就坐視不管?!」
她又是一驚,示意他小聲點:「可千萬別讓大娘子知道,她若是知道了,罰我罰得更重……」
男人一愣,一時衝動便想跺腳要衝出去,銀珠一把攔住他:「旺哥?你想幹什麼?可千萬不能亂來!」
「我實在不服,憑什麼做下人的就得受氣!」男人既氣憤又自責,「是我沒用,沒本事把你贖出韓家門,讓你天天受委屈!」
她勸慰他:「算了,是我命薄,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可我會心疼!」他回身又扶住她的肩膀,「銀珠,我們私奔吧。」
「你……你說什麼……」
「私奔,趁哪天老爺和幾個娘子都不在,我們逃出韓家門,天南地北,隨便哪裡都能找個地方過日子!」
「這不行!韓家有錢有勢,蘇南又都是他們的地界,萬一被他們抓回來不可想象!」銀珠說到這裡,牙關不禁打戰,「我還記得四娘六娘是怎麼死的……他們殺一個人那麼簡單,人死就死了,官府根本不來過問……」
「官官相護!都是狗東西!」男人啐了一口,女人這才想到自己說漏了嘴。
「旺哥,這些事,你千萬不要和別人說……」她又趕他,「你快走吧,免得少爺發現你跟我私會,會遷怒於你……」
男人不服:「你又不是他侍妾,跟我私會又怎麼樣!」
「你不懂!在他心裡,只要是被他染指過的,在他心裡就都是他的人!」銀珠哽咽著說,「我……已非清白之身,不值得你為我冒風險……快走吧!」
「唉……」
……
蛾子回來時,小鳳捉住了韓家養的一隻貓。
普通的狸花貓,毛很厚,看著就暖和。她迅速將貓塞到懷裡,這隻貓也成為了她的戰利品之一。
「哈,有了一隻活的湯捂子,這下就暖和了,也不困了!」小鳳向外喊道,「麻煩再燒一盆炭!」
老僕向她點頭哈腰,同時有些為難:「小鳳姑娘,不至於吧,這還沒到冬天就燒炭,等真到了數九隆冬,你可該怎麼辦呢?」
小鳳振振有詞:「我現在只燒一盆碳,到了數九隆冬,我就燒三盆,這不就行了嗎?」
「啊?」
「快給我拿炭來!」她催促道。
畢竟是韓少爺新接進門的姑娘,誰也揣測不到他的意思,也揣測不出這姑娘日後會不會成為新晉的寵妾。老僕思來想去,不敢得罪,只得應聲:「來人,給姑娘支個炭盆!」
不多時,真有個小廝來送炭,也許是他故意的,抹了滿臉的黑灰,但是他一抬頭,她還是認出他來了。
「……」
「姑娘好!」他向她打招呼
——阿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