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6章 千瘡百孔

  外麵，大雨傾盆。


  整個天星宗，籠罩在一層哀傷之中。


  似乎就連老天都感應到他們心中的憤怒與悲痛，為他們哭泣……


  ******

  萬裏之外。


  梵胥帝宮。


  淩雪薇佇立在窗口，望著外麵的大雨，眉梢微攏。


  天邊，烏雲滾滾，雷霆閃爍。


  又是一場秋雨。


  天，逐漸涼了。


  不知為何，這兩日她總有些心神不寧，似乎有什麽事要發生般。


  這時，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雄蒼走了進來，看著她，欲言又止。


  “怎麽了？”


  “娘娘……出事了。”


  外麵，忽然一聲雷響。


  震耳欲聾。


  須臾，淩雪薇微顫的聲音傳來，“你說……什麽？”


  “天星宗，遭滅。卓宗主，昏迷不醒，蕭公子，宇文公子被擄，蕭姑娘還有皇甫公子，亦重傷昏迷……娘娘大哥，淩公子……去世了。”


  最後三個字，雄蒼說得艱難。


  淩雪薇臉色發白，忽然一個踉蹌。


  雄蒼立刻箭步上前扶住她，擔憂道，“娘娘……”


  “是誰……”淩雪薇指頭狠狠摳著桌角。


  “是千帝宗的人。”


  淩雪薇閉上眼，須臾，睜開。


  裏麵已是冰寒一片，仿佛有無數風暴醞釀。


  “傳令，即可返回天星宗。”


  淩雪薇頓了頓，繼續說道。


  “去將伏汲找來。”


  “是。”


  雄蒼匆匆離去，外麵，大雨傾盆。


  淩雪薇站在原地，久久未動。她就這樣站在那，如同一座雕塑，小山閃現，擔憂地道，“娘娘……”


  想說什麽安慰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


  此刻，任何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身為暗衛，他能做的，也隻有為她戰鬥。


  伏汲問詢匆匆趕來時，淩雪薇已恢複如常。


  至少表麵看起來，與往日並無區別。


  隻是，她身上始終籠罩著一層寒氣。


  冷的讓伏汲發寒。


  “雪殿正在趕回來的路上，娘娘您不用擔心宮中。我讓月風護送您回去。”


  一炷香後，望著衝入天空的飛舟，伏汲神情凝肅。


  那些人……怎敢？！

  他們梵胥的帝後娘娘，豈容他人欺淩？

  “伏汲大人，您為何隻讓月風去不讓我去？娘娘出事，我怎能就這麽看著？”月清有些不滿，“更何況，月風那小子愛衝動，我去不是更穩妥些？”


  伏汲說道，“我有更重要的事交給你做。”


  月清不解，“現在還有什麽比娘娘的事更重要？！”


  伏汲緩緩轉身，目光閃爍寒芒，“整軍，備戰。”


  轟隆！


  天空又一道驚雷炸響！

  似乎預示著，一場更大的暴風雨，即將來臨。


  ******

  飛舟用了最快的速度，不眠不休兩日，終於抵達天星宗。


  當飛舟從空中降落，淩雪薇望著下方熟悉又陌生的宗門，心緒翻湧。


  到處都是焦土一片，斷壁殘垣，滿目瘡痍。


  遠處，十幾座小山似的饕餮屍體正在焚燒，空氣中充斥著濃重的屍臭味和燒焦氣，下方的弟子來回搬運屍體，行色匆忙。


  飛舟直接降在主峰上，駐守的獨立軍士兵率先發現他們，立刻迎了上來。


  “城主。”


  “上峰。”


  “淩師妹！！”


  一群弟子問詢趕來，看到淩雪薇便呼呼啦啦圍了上來，為首的，正是奎山。


  來到淩雪薇麵前，所有弟子都沒說話，可眼眶，卻紅了。


  僅僅一夜，宗門便是翻天覆地。


  僅僅一夜，死了那麽多人。那些都是他們的師兄，師弟，師妹，師尊……


  整個天星宗，再無往日痕跡。


  千瘡百孔，血流成河。


  大雨，整整下了三日。


  可地麵上的血，依舊未清。


  “姐！！”


  突然一道身影從後麵衝來，一頭紮入她懷裏。


  “姐！大哥他……還有阿娘，他們都沒了！嗚嗚嗚……”


  淩宇嚎嚎大哭，似乎要將這幾日的悲傷，恐懼，絕望全哭出來！


  淩雪薇亦眼睛通紅，摟住他，咬牙強忍著悲痛。


  “淩師妹……”奎山聲音哽咽，這一聲呼喚，太過壓抑，悲痛，其他弟子終於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淩雪薇唇緊抿，須臾，開口，“……活著就好。”


  淩雪薇聲音喑啞。


  “師妹……可是宗主他……一直昏迷著。還有邵師叔，盛師叔他們都死了！為了救我們而死！是我們無能……連累了他們……”


  淩雪薇安慰道，“這些話，往後不要說了。若師叔他們……地下有知，也不會安心。”


  “淩師妹，你快進去看看淩雲師兄吧……還有靈溪他們吧！都受了很重的傷……”


  淩雪薇頷首，替淩宇抹去眼淚，“小宇，我天星宗弟子，流血流汗不流淚，把眼淚收起來，懦弱，悲傷，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淩雪薇目光沉沉。


  深處，似有無盡的深淵。


  “姐……”


  “放心，我會為大哥報仇。”


  淩雪薇望向奎山，“拜托你們照顧他了。”


  奎山點頭，“師妹放心。”


  淩雪薇離去，背影挺直如竹。


  “師兄，你怎麽了？”有弟子詢問。


  “淩師妹……好像有些變了……”奎山望著淩師妹離開的背影。


  “變了？沒有啊，她還是那個我們的淩師妹啊！”


  “……恩，或許是我看錯了。”


  剛剛，隻是在她身邊，卻感覺不到一絲溫度。


  冷得嚇人。


  “無論如何，姐姐就是姐姐。”一旁的淩宇忽然開口。


  奎山一怔，隨即釋然，笑了，“師弟說的不錯，師妹……就是師妹。”


  “恩，小宇，走吧。”


  ……


  淩雪薇進入議事堂，堂中皆是傷員，有不少軍醫和獨立軍的士兵在，狄簡為了保護他們安危，特意讓三千人留下，其餘人則由幾名校尉帶著回了獨立州。


  狄簡看到她，立刻與幾位軍醫迎了上來。


  “師父他們在哪？”


  “在內院。”


  淩雪薇徑自進了內院，“你們都留在外麵。狄簡，你跟我進來。”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內院。


  讓留著的軍醫下去，進了房間，淩雪薇看見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卓天湛。


  走過去坐下，此刻躺著的師父如同睡著一般，與平常並無二致。可她卻能感應出卓天湛氣息的微弱，仿佛下一秒，便會消失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