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有偏差?
“聶清奇,你幹嘛呢?怎麽看到我跟看到鬼一樣?”依雲一心惦記著端誠的事,哪裏還顧得上記仇。
見依雲納悶兒的狀態不像是演出來的,聶清奇眨眨眼表示:“沒有,剛在想事情。”
依雲自己都把吃飯的事拋之腦後了,他就沒必要主動提起去招惹怒火。
探頭探腦瞟了瞟周圍的人,依雲做賊一般壓低了聲音說:“能不能把人都支開,我有件很重要的事問你!”
依雲如此鄭重其事,聶清奇以為事關兩人的交易,就隨便捏了個由頭把孫媽她們騙走了。
屋子裏隻剩下他們倆的時候,依雲放下顧慮徑直說道:“聶清奇,你知道嗎?你長得真的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所以我才會在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認錯人,還被你當成瘋女人。”
經依雲這麽一提,聶清奇也回想起兩人初次相遇時的場景。
當時的依雲的確有些失態,視線緊緊追隨他,嘴裏卻叫著一個陌生人的名字。
“嗯,我記得這件事,怎麽了?”
咬咬唇,依雲知道自己的猜測是沒有根據和無禮的,便有些猶豫,擔心聶清奇會生氣。
可是不搞清楚的話,她遲早會憋瘋。
於是她鼓起勇氣直視著聶清奇的眼睛,臉上寫著真誠和坦率。
“聶清奇,我知道我接下來的話可能會讓你不舒服,但那個人真的對我很重要,我必須知道他和你有沒有關係。”
“你們倆的相貌如出一轍,就算是親兄弟,也不可能生得這麽相似,你好好想想,真的不認識一個叫端誠的人嗎?”
四目相對,聶清奇觸到依雲眼瞳裏的渴切,竟無法拒絕這個跟合約不相關的要求。
凝神搜刮腦袋裏儲存的信息,即便是回憶裏,他也提取不出和端誠這個名字相關聯的東西,便搖頭反問道:“要是真如你所言,端誠和我極度相似的話,哪怕隻有一麵之緣,我也不可能對這個人毫無印象。你和端誠多久沒見了,是不是你的記憶出現偏差了?畢竟時間能改變很多東西。”
聽到聶清奇親口證實和端誠不相幹,且從未見過這樣一個人,依雲惆悵的看向遠處,眼神裏沒有內容,“我和他……八年沒有見過了,但我不會記錯他長什麽樣子的。”
雖然結果讓人失望,但依雲確信那段真實存在過的時光裏縫在她記憶裏的人,五官不是虛幻的,而是無比清晰的,無論如何也不會被歲月模糊或淡化的。
不知為何,注視著情緒極度低落的依雲,聶清奇感到不痛快。
明明那麽堅韌的人,怎麽可以因為一個八年沒見過的人就變得這麽脆弱呢,這不是他所認識的依雲。
“我會幫你留意這個名字,但是八年的時間足以讓你找的人產生很多變故,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依雲的眼睛立馬變亮,“真的嗎?謝謝你聶清奇!”
聶清奇肯施以援手的話,大海撈針的難度會降低不少,依雲自然很高興。
她本以為對方不會當回事,身處金字塔頂端的人,恐怕體會不了尋常人追求願望的執念,因為很多東西對聶清奇這樣的人來說都是唾手可得的。
沒想到,對方並非超然脫俗,也能理解人之常情。
望著依雲笑靨如花的樣子,聶清奇眉眼下沉,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自己僅僅說會幫著留意,並不能保證結果讓人如願,依雲就表現得那麽感激,也太容易滿足了。
可細想想,這的確是他第一次自發要提供舉手之勞,還是在不談交易的前提下。
不怪依雲把他看得過於高傲冷漠,也不怪依雲能被他微小的恩惠打動。
或許,他該對依雲再好一點吧……
“啊,我知道剛才你為什麽一副怕我的樣子了?是不是孫媽告訴你我對三餐的安排很不滿啊?”
點點頭,聶清奇沒有回避這個話題,且思慮著對依雲的要求是否過於嚴苛。
“這個你不用放在心上,合約上不是有寫嗎?關於備孕的安排一切都聽你的!你願意幫我找人,我要是連合約上的條例都辦不到,就太不仗義了!”
望著麵容真摯,很明顯是在投桃報李的依雲,聶清奇欲言又止。
這次他沒有目的和意圖,反倒弄巧成拙了,他並不想憑借額外的援助來換取依雲對他的言聽計從。
他想表明自己不是事事都權衡利弊、斤斤計較的,可終究沒有說出口。
如果在依雲眼裏他本就如此精明,那也沒必要解釋了。
瞧著聶清奇不發一語,眼神鬱結,依雲暗自疑惑:怎麽回事?他看著一點也不滿意啊,是我說錯話了還是做錯事了?
搞不懂聶清奇究竟怎麽想的,依雲又開始發愁了。
聶清奇心思難測,她壓根看不透,前一秒還很好相處的樣子,下一秒就變臉了,果真是伴君如伴虎。
關於不再抗議三餐安排,她確實是抱著能配合就配合的念頭,單純的想做些也能幫到聶清奇的事。
就像朋友之間——你對我好,我也不讓你吃虧的道理,而不是單方麵卑躬屈膝的諂媚。
從小到大社交圈非常狹小的她,能掏心掏肺對待的人也隻有養父母,所以但凡能收獲一丟丟善意,她都會用力回饋給對方,因為純粹的情誼對她而言太珍貴,她如何能不珍惜呢。
誠然,她和聶清奇關係特殊,但並不影響她的真實感受。
自從兩人解除了誤會,對方從未不尊重她,從未看輕她,從未高高在上,隻是行事風格特立獨行罷了。
她能感覺到自己和聶清奇是平等的,既如此,她就不能覺得聶清奇幫她是應該的,是小事一樁。
由於依雲和聶清奇彼此了解得不夠深,又都是很含蓄的性格,便在悄無聲息中產生誤解。
一個弄不清氛圍驟然僵化的緣由,一個不願開口辯白。
“這幾天我可能都不會過來,你要是想出去透透氣,跟劉管家打個招呼就行,他會幫你安排司機,我先走了。”拿起車鑰匙,聶清奇起身要走,說話的語氣淡如白水,透著難以接近的距離感。
“剛來就要走嗎?馬上開飯了……”依雲緊跟著站起來,麵色茫然,試圖挽留對方。
觸到依雲眸子裏的無措,本不想囉嗦的聶清奇還是添了句:“最近比較忙。”
“好吧。”
目送聶清奇漸行漸遠,依雲倍感寂寥,忍不住歎了口氣。
獨自吃完晚飯,她便上樓休息了。就算聶清奇表現得沒那麽開心,她也要做到自己承諾的事。
次日天明,第一縷陽光照進臥室,依雲便睜開了惺忪的睡眼。
大約是起得早精神也好,發現廚房還沒準備好早餐,她便漫步到院子裏去曬太陽。
遠遠地,她就看到劉管家正麵色嚴厲的訓斥著一個年輕女孩。
女孩並未像其他被雇來的人一樣身著工作服,而是穿著一條碎花連衣裙,還化了妝。
依雲很好奇女孩的工作內容,也疑惑小姑娘是犯了什麽事,導致平常都和顏悅色的劉管家如此生氣,便走到孫媽旁邊閑聊起來。
“孫媽,這大清早的,劉叔怎麽發那麽大脾氣?”
“呀,小姐,你醒了啊。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那個女孩不守規矩。”
“不守規矩?孫媽,幫聶家做事規矩很多嗎?”
“幫聶家做事規矩很多,但是幫少爺做事沒那麽多規矩。比起工作能力,少爺更看重人品,那女孩估計犯了大忌,才引得劉管家發火。”
點點頭,依雲這才留意到——聶清奇在孫媽等人這裏口碑極好。
而對方更重人品的用人準則,她也頗為讚同。
思及昨天的事,她尋思著對方大概隻是為了工作而心煩,並非針對她。至少怎麽看——對方也不是會小肚雞腸的人,就算她哪裏做的不對,聶清奇也不會揪著不放的。
“小姐,早餐好了,先去吃早餐吧?劉管家那邊你就放心吧,他經驗豐富,會處理好的。”
聞言,依雲便乖乖收回視線,畢竟管束人是劉管家的工作,她沒理由過問或插手。
吃了早飯,依雲本想補個覺,卻怎麽都睡不著了。
或許她生就一副勞碌命的身體,生活太閑適,她根本不習慣。
在和池錦程形婚時,她也是被迫過著這種看似養尊處優,實則如籠中鳥一樣的日子。
也曾提過融入社會去工作,卻不被尤正初允許,也不被池錦程支持,便隻好在百無聊賴的歲月中用各種方式打發時間,比如看書。
說起看書,依雲突然記起,學生時期她有寫日記的習慣。
“或許你的記憶出現了偏差。”
耳邊回響起聶清奇的質疑,依雲就更想找到日記,查找有關端誠的隻言片語,好用來對比她腦海裏固有的畫麵,看看是不是有什麽缺漏。
哪怕沒記錯,萬一有什麽她給忘了的線索,聶清奇在幫她打聽消息時也能多些依據。
打定主意,依雲來到臥室門口,卻瞅見房門是虛掩著的,穿衣鏡前還站著一個人。
心中疑惑,她想著孫媽等人不會隨意進入她的臥房,便沒有出聲,想看看是不是哪個傭人走錯了。
靜靜打探屋裏的情況時,她發現裏麵的人就是一大早被劉管家訓斥的那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