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吹毛求疵
從和依雲形婚到如今形同陌路,池錦程一直覺得自己離依雲很遠。
依雲對他永遠都客客氣氣,不提過分的要求,更沒向他索取過什麽。
哪怕他提離婚,依雲也平靜的一口答應,就連所謂的贍養費,也是替尤正初討要的。
他一直都沒走進過依雲心裏吧?所以他看不出依雲的難處,看不出依雲的隱忍,隻覺得對方是個很合格的形婚對象,乖巧又自立。
“依雲,你在怪我是嗎?”如果能夠重來一次,池錦程發誓絕不會再忽視這個惹人心疼卻從不給他添麻煩的女孩。
發覺池錦程麵露哀傷,依雲含笑注視著對方,目光純淨而真摯,“你想多啦池錦程,你又不欠我的,但是你的好意我心領啦,謝謝你。”
思及聶清奇還在樓下等著,依雲怕耽擱了時間會讓對方不耐煩,“沒什麽別的事我就先走啦,再見。”
鬼使神差般拉住依雲的手,池錦程的腦子裏仿佛有個聲音在指引他:不要讓她推開你。
拉扯讓依雲的襯衫領口微微鬆動,露出一抹醒目的粉暈。
池錦程愕然盯著依雲脖子上的吻痕,恍惚間就鬆開了手。
雖然池錦程看起來怪怪的,可依雲急著去找聶清奇,就沒把池錦程的反常放在心上,“那我走啦。”
依雲走後,池錦程久久駐足在電梯口,臉上是憤懣和悔恨。
聶清奇就是以這種條件做交換來幫依雲的嗎?
但他有什麽資格質問,又有什麽資格生氣?是他不給依雲依靠他的機會,就怪不了隻能靠自己的依雲,失足落入聶清奇手裏……
樓下,電梯門剛打開,依雲就看見等在那裏麵色煩悶的聶清奇。
見依雲終於出來了,聶清奇垂眸看了眼手表,然後不高興地抬頭,“聊什麽呢那麽久,都十分鍾了。”
“至於嗎?不就超了五分鍾。”對聶清奇的小題大做感到不理解,依雲滿不在乎的答道。
挑眉,聶清奇眸色晦暗,認為依雲在刻意回避他的問題,便接著追問道:“我問你他跟你聊什麽呢,幹嘛裝作沒聽到?”
依雲無語的翻了翻眼皮,一臉坦蕩和耿直,“沒聊什麽呀。”
“既然沒聊什麽,你為什麽一直敷衍我?”
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依雲目瞪口呆,隨即氣鼓鼓的小聲嘟囔道:“池錦程說的果然沒錯……”
墨眉一橫,聶清奇的神色立馬變得陰沉,他抬手就把依雲壓在牆上,聲音凜冽,“是嗎?他還跟你說了我什麽‘好’話?”
聽到被聶清奇加重強調的“好”字,依雲心道:她怎麽把心裏話給說出來了?這不是給池錦程找麻煩嗎?聶清奇本就不待見池錦程這個妹夫,她還火上澆油。
“呃——嗬嗬!”幹笑著緩解尷尬的氣氛,依雲的眼珠慌亂打轉。
該怎麽圓場呢?要不就實話實說?“疑心重”也不算什麽壞話吧?聶清奇不會這點肚量都沒有的,畢竟他也覺得池錦程也不像好人,互相之間看不慣是很正常的吧?
“我問你話呢,你怎麽老走神?是遇到池錦程才讓你魂不守舍?”聶清奇的埋怨透著他自己都未曾意識到的醋意,眼中的妒火也愈發清晰。
“放屁!我是在想怎麽說才不會惹你生氣好嗎?”白了聶清奇一眼後,依雲懶得再考慮聶清奇和池錦程之間會否產生誤會,別把她夾在中間裏外不是人就好。
聽到依雲想的是自己,聶清奇心中一喜,卻按捺著沒有表現出來。萬一依雲是誆他,他豈不是太容易上這個女人的當?
“池錦程就是好奇我跟你怎麽變得這麽熟了,才找我問問的。他說他可以幫我,說你城府深、疑心重,讓我離你遠點。就這麽多了,全告訴你了,滿意了吧!”
明知聶清奇聽到這種評價隻會冒火,依雲卻故意氣對方。
誰讓聶清奇不領她的情,她總想著,池錦程早晚會成為聶清奇的妹夫,關係鬧太僵不好。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她今天才領會到——男人的心,是海底的頭發絲,更讓人捉摸不透。
“滿意,特別滿意!”聶清奇一字一頓,明顯口不對心,扣住依雲肩膀的手也加重了力道。
依雲疼得眉頭打結,不由得痛吟出聲,“呃嗯!”
鬆開手,聶清奇疑惑又擔憂的問道:“怎麽回事?哪裏不舒服嗎?我沒使多大勁啊。”
抬手輕揉肩膀,依雲撇著嘴無奈的回道:“沒什麽大事,就是被尤正初拿椅子砸了一下。”
眼瞳震顫,聶清奇薄唇緊抿,麵色鐵青。
“這叫沒什麽大事?尤正初打你你怎麽不告訴我!”惱火至極,聶清奇不由得吼了依雲。
虧他剛剛看見依雲的時候還慶幸依雲安然無恙,實則依雲挨了打卻不告訴他,還裝成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你這麽凶幹嘛?我樂意被椅子砸嗎?他發瘋我又攔不住。”耷拉下眼皮,依雲的委屈此時才顯現出來。
眸中一痛,聶清奇無力歎息,而後才輕聲哄勸道:“是我不好,不該激怒他。讓我看看傷到哪兒了——”
不等依雲同意,聶清奇便上手去掀依雲的脖領。
一眼觸到橫亙在草莓印上的那條血痕,他深吸一口氣,而後一言不發的轉頭朝樓上走。
見狀,依雲一把將人拉回來,“你要幹嘛?”
“幹嘛?我要讓他也嚐嚐被椅子砸的滋味兒!”麵如寒冰,目如刀鋒,此時的聶清奇猶如漫畫裏的西裝暴徒,肅殺的氣場讓人汗毛倒豎。
“哎呀你幼稚不幼稚啊,你是聶清奇,怎麽能跟那種人動手,傳出去會讓人笑話的!難道你想因為打人上頭條?”
嘴上說著勸阻的話,依雲卻紮紮實實的被聶清奇的衝動給暖到了。
第一次,有人能因為她受欺負而怒不可遏,也是第一次,有人為了替她出氣揚言要打回去。
何況這個人,還是聶清奇,被各大媒體爭相報道的焦點人物,是不管在私生活還是在工作上都不能行差踏錯的領軍人物。
不知從何時起,依雲已經不願把聶清奇當成交易的對象,對方更像是她的朋友,也像是她的知己,還是她最想成為的那種人,是除了養父母以外唯一讓她產生親切感的人。
因此,她不能由著聶清奇意氣用事。
尤正初如此卑鄙無恥、不擇手段,轉移財產的事上吃了啞巴虧,指不定再琢磨什麽要找補回來。聶清奇若在明麵上挑起爭端,便會惹得一身腥。
寧願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她不想聶清奇為了這麽點小事去冒風險,和尤正初那種下三濫較量,不僅自降身份,也不值當。
“你是傻子嗎?挨打還要忍氣吞聲?媒體愛怎麽寫怎麽寫,上頭條我樂意,你別管。”
聶清奇才不要依雲為了他而委曲求全,假使有他在都保護不了依雲,那隻能證明他無能。
為了明哲保身從而無視依雲被欺負,原諒他做不到,除非他不是男人。
死死拽著聶清奇的手臂不敢放鬆,依雲怕自己攔不住,便溫情脈脈的懇求道:“我身上好疼啊,能不能先帶我回家上藥,別管尤正初了?”
怒氣屏障一點點被依雲嬌滴滴的眼神給攻破,聶清奇心軟了,不得不皺眉妥協,“回什麽家,直接去醫院。”
被聶清奇挫敗又不甘的表情給逗笑,依雲怕露出破綻,隻能繼續裝柔弱,繼續用撒嬌的方式迫使聶清奇讓步,“我就想回家嘛。”
開玩笑,她隻是被砸了一下,哪用得著去醫院那麽誇張,回家擦點活血化瘀的藥就好了。
又一次被依雲的溫柔攻勢打敗,聶清奇明明不讚同,卻說不出反對的話,“那就回家吧。”
兩人邊說邊走,很快就來到了停車場。
當依雲以為聶清奇已經放棄追究這件事時,對方忽然停了下來,麵上是不解和懊惱。
“不對啊?池錦程不是在場嗎?他就眼睜睜看著你被砸傷?他是廢物嗎?”
“不是啦,他……”
“他什麽他?他還好意思暗示我靠不住?他就靠得住了?”打斷了依雲的解釋,聶清奇一句接一句的吐槽,仿佛要把池錦程對他的負麵評價全都還回去。
“還有,之前他恨不得裝作不認識你這個人,現在卻對你那麽關心?還說要幫你?就憑他?連尤正初都擋不住,他拿什麽幫你?真有這心早幹嘛去了?”
望著聶清奇一張一合的嘴,依雲根本插不上話,隻覺得好氣又好笑。
好氣是因為對方沒完沒了,好笑是因為聶清奇原來這麽記仇,都快把池錦程說得一無是處了。
發現依雲但笑不語,聶清奇終於停止毒舌,“怎麽不說話了?”
“聽你說啊,發泄完了嗎?”
“差不多,我這麽說池錦程,你不生氣?”
“為什麽要生氣,你是氣不過我被欺負了嘛,我哪有這麽沒良心?”
舒展眉眼,聶清奇怒氣全消,依雲明白他的感受,這比什麽都重要。
他想教訓尤正初也好,嫌棄池錦程沒用也好,都是因為在乎依雲。因為事關依雲,所有的小事都會被他給放大,讓他吹毛求疵,無法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