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嫂子?
審訊進行到此,氣氛儼然變得有些滑稽。
紋身漢打錯人這件事,不管從他的身份還是動機包括為何選擇椅子當作案工具,都是站得住腳的。
至於尤正初,挨了頓毒打不說,還要被嘲笑沒有混社會的常識,情緒就異常激憤。
尤其對方隻是個小混混,既沒錢也沒地位,卻在他麵前如此猖狂,這等奇恥大辱,一向自大的他,無論如何都難以接受。
“你算老幾啊你?你也配教訓我?無權無勢,你耍什麽橫!沒人指使你是吧?你要自己扛下來是吧!好啊,看看是你硬,還是我手上的錢硬!今天我要是不扒你一層皮,我就不叫尤正初!”
紋身漢說話再怎麽粗俗,也不及尤正初令人不適。他骨子裏透出的勢利和淺薄,也體現了他狹隘的格局。
“嘖嘖,我的確不算什麽,但是之前跪在地上求饒的,也不知道是誰喲!”
“你!”
尤正初氣急敗壞握緊了拳頭,紋身漢站了起來毫不懼憚,火藥味一觸即發,男警官立馬走到兩人中間。
“幹嘛呢!沒打夠是嗎!都老實點!”
眼見沒有再對質下去的必要,否則場麵就控製不住了,警花便示意自己的同事暫且將雙方分開。
三名肇事者被帶走分別審訊,依雲也被帶到其他房間提供這幾天的行蹤記錄,通話記錄,再由警方一一核實。
半小時後,紋身漢等人和依雲又被帶到了尤正初跟前,警花語氣平靜的表示:“尤先生,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您對尤小姐的指控不成立。”
“不可能!”尤正初想都不想就否認警方的勞動成果。
“可不可能不是由您說了算,是由證據說了算,你提出合理懷疑,我們已經幫您排除了尤小姐雇人行凶的嫌疑。因此,她和這個案子沒關係,您接不接受都是事實。”
“不是,你們到底查了些什麽就把她的嫌疑給排除了?”
“抱歉了尤先生,這是尤小姐的隱私,警方有權替她保密,您不能過問。”
警花斬釘截鐵的力證依雲的清白,氣得尤正初無言以對。
就算心裏仍不相信依雲是清白的,他也不敢再光明正大說出來。
留意到尤正初臉拉得老長,依雲明媚一笑,朝警花鞠了一躬,“辛苦您了。”
“尤小姐哪裏的話,大半夜還讓您跑一趟,如此配合警方的工作,我們應該謝謝您才是。”
“您客氣了,應該的。”
“那尤小姐,您要是對這個案子沒什麽疑問,去那邊簽個字就可以回家了。”
點點頭,依雲樂顛顛的去簽字,經過尤正初身邊時,還不忘拋個白眼氣氣對方。
原以為此行是麻煩纏身,熟料她隻是來見證蒼天饒過誰的真理。
一想到尤正初冤枉她不成,還要跟個難纏的混混掰扯是非,她就禁不住想笑。
走到辦公桌前,依雲見那名整理筆錄的警官正在接電話,便沒有催促對方。
反正多留一會兒就能多高興一會兒,況且她也想知道——紋身漢他們分開審訊後,案情是不是有新的進展。
“警官!就因為他們分開審問口供是一致的,你就相信他們了!這也太離譜了!哪個神經病會隨便在街上揪著路人打?這簡直目無王法!”
“尤先生,我理解您被打的感受,但是他們幾個確實沒有被誰指使。請你相信警方的判斷可以嗎?”
“警官,我不是不相信你們警方,如果他們是認準了人來打的,那肯定口徑一致,早就提前排練好了!”
“這一點,我們已經查證過了,您自己也說了,跟他們不是一路人。您的人際關係網跟他們任何一個都沒有重疊,這說明他們就是認錯人了,不是您懷疑的那樣。”
優哉遊哉的旁聽警花跟尤正初的對話,依雲的嘴巴就沒合攏過。
她心想待會一定要給聶清奇打個電話,這麽好笑的事,她可不能獨享。
“行!算我今天出門沒看黃曆!那這個案子怎麽處理?”
“鑒於您的驗傷報告是輕微傷,案件性質不算嚴重,警方會對他們進行七天的行政拘留,並且讓他們三個全額負擔您的醫藥費。”
“什麽?他們把我打成這樣,隻關七天?還有,隻賠醫藥費就完了?我可是上市公司的老總!誤工費、精神損失費、營養費等等一樣都不能少!”
“尤先生,您是什麽身份都沒用,我們自會根據醫院的鑒定結果和單據來衡量賠償標準,以示公平公正的準則。若您不滿意,容我提醒您一句,警方是為所有人服務的,不是為您一個人服務的,我們的原則隻有一個,那就是公正。”
尤正初報複心切,又覺得警方對紋身漢等人的懲戒太輕,便意圖獅子大開口。
隻可惜他忘了自己身處警局,麵對的是人民公仆,警察辦案不會因為哪一方財大氣粗就偏向哪一方。
於是,即便對處理結果感到不忿,他也拿紋身漢等人沒辦法,誰讓他看起來慘,實則隻是被打成輕微傷。
旁觀到此時,依雲也有些疑惑:那幾個人下手這麽恰到好處的嗎?尤正初看著確實還能活蹦亂跳,但皮外傷就有些慘不忍睹了。
“抱歉了尤小姐,讓您久等了,在這裏簽個字,您就可以回家了。”
思緒被打斷,依雲微笑著接過紙筆簽好名字,然後身心舒暢的踏出警局。
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依雲向孫媽借了手機,便回房休息了。
猜測著聶清奇忙不忙,她撥號的手指遲遲沒有按下去。
猶豫了半天,她怕自己憋著不說的話,今晚估計會興奮到失眠,這才不再糾結。
電話接通,依雲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聽到聶清奇疑惑發問:“你手機不是壞了嗎?”
“我把電話卡裝到孫媽手機裏了。”聶清奇那邊環境似乎很噪雜,吵得依雲忍不住皺了皺眉。
“倒是不笨。”
聶清奇話音剛落,依雲便聽到話筒裏傳來一個嗓音嬌媚的女人的說話聲。
“聶總,大家都在喝酒,您怎麽一個人躲在這兒打電話?誰打來的?不會是心上人吧?”
“跟你有關係?”
“呃,人家隨口一問,聶總別往心裏去,我走開就是了。”
電話這頭的依雲,並不清楚聶清奇那邊是什麽情況,自己能不能開口說話,便靜靜聆聽,大氣都不敢出。
“怎麽不吭聲了?”
“啊?我能說話了?呼——”
發覺依雲憋得直喘氣,聶清奇哭笑不得,“為什麽不能?你講話隻有我能聽見,其他人又聽不見。”
“對哦!”一拍腦門,依雲發現自己有時候在聶清奇麵前宛如智障,怨不得對方老說她笨。
“今晚開心嗎?”聶清奇意有所指的問。
“嗯?聶清奇,真是你幹的啊!”一下就反應過來的依雲,腦袋總算靈光了一回。
聶清奇既沒有千裏眼,又不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如何能準確預測到她今晚會開心呢。
答案隻能是,她今晚親曆的這場大戲,導演正是聶清奇。
“不然呢?”
聶清奇肯定的答複讓依雲忍俊不禁,越回想今晚的經曆,她就越激動,越驚喜。
“不愧是你!手段夠高明,夠損!聶清奇,你太厲害了,我越來越崇拜你了怎麽辦!你都沒看到尤正初被打成豬頭一樣!結果隻鑒定出來輕微傷,早知道就不用麻煩幾位社會大哥了,我自己上!反正也就蹲幾天牢房,賠個醫藥費。”
依雲有多快樂,從她對著話筒嘰裏呱啦說個不停就能看出來。
自從身邊有了聶清奇,她似乎變得活潑開朗的多。
“傻瓜,對付那種垃圾,用不著你親自動手,髒。”
聽著聶清奇寵溺意味十足的笑語,依雲的心跳驟然加速,臉頰也變得滾燙,讓對這種情緒感到陌生的她,有些發怔,有些慌亂。
“那個,我得把手機還給孫媽了,本來打電話也沒什麽事,就是以為你不知情,才想告訴你讓你樂嗬樂嗬的!掛啦,拜拜!”
迅速找借口掛掉電話,依雲按著突突直跳的心口,呆坐在床邊很久,才慢慢壓製住那種不安……
第二天清早,依雲下樓吃早飯,孫媽笑眯眯的告訴她,聶清奇今天要回來帶她去買手機,免得她倆共用一部不方便。
差點被食物給噎到,依雲苦笑著不發一語。
她信口胡謅的聶清奇怎麽還當真了啊?莫非是知道她在撒謊,所以故意把這麽小的事放進自己的日程裏?故意讓她過意不去?媽呀,這男人也太恐怖了。
領教了聶清奇整人的手段,依雲覺得得罪任何人都不能得罪聶清奇。
可昨晚不能怪她啊,得怪聶清奇忽然用對待小朋友的口吻跟她說話,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接。
何況她還因為那句莫名其妙的話,心煩意亂到半夜才睡著。
“依雲!我去,你還真被我哥金屋藏嬌了?真成我嫂子啦?”
“噗——”聶蕊毫無預兆的出現,和她對依雲的稱謂,成功讓依雲把剛喂到嘴裏的牛奶,全都噴了出來。
“你叫我什麽?”都顧不上擦幹嘴的依雲,著實被那聲“嫂子”給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