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買一贈一
第二天天不亮，依雲就被路鳴的一通電話擾了清夢。
懷疑路鳴徹夜未眠，依雲被吵醒時想罵人的心都有。
許是擔心被依雲放鴿子，路鳴屢次提出要來接人，那依雲哪能同意，再三保證會準時趕到路鳴家裏，路鳴這才罷休。
掛掉電話後，依雲困意全無，沒睡好就算了，還莫名有了壓力。
都怪路鳴太緊張，害她也跟著緊張起來——依雲一邊洗漱一邊在心底埋怨對方。
平時依雲起得沒這麽早，便極少在晨間碰到聶清奇，可今兒個托路鳴的福，她下樓時，聶清奇還沒走。
然而因為下午要出去的事，她最不想撞上的就是聶清奇，更盼著對方諸事纏身，沒空搭理她才好。
拜路鳴所賜，她此刻心虛到發慌，便假裝沒注意到正在喝牛奶的聶清奇。
“呀！小姐，今天醒這麽早？怎麽不多睡會兒？”眼尖的孫媽發現在樓梯口停滯不前的依雲，一臉稀奇的跟依雲打招呼。
聞聲，聶清奇很快抬眸，被看見的依雲就隻能硬著頭皮往下走。
在聶清奇的注視下，依雲款款行至餐桌旁，盡量表現得隨意又平常。
依雲落座後，聶清奇才眉目溫和的說：“臉色有點差，中午再補一覺。”
依雲一怔，被聶清奇語氣自然又觀察入微的叮嚀打亂了心跳的節奏，同時感到愧疚：她，是不是不該騙他呀。
可回想路鳴對生母遺物的重視，生怕她不能到場的不安，她就不敢冒險坦白了，便牽動嘴角，幹澀一笑，“好。”
恰逢施妤從臥室走出來，精神奕奕的喊道：“清奇，早！”
發覺聶清奇旁邊多出一人，且正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施妤掛在唇邊的笑容一僵。
“早。”從依雲臉上收回視線，看都沒看施妤一眼的聶清奇淡淡回了句，就放下杯子掃了眼手表，看樣子是準備出發了。
如果聶清奇能像打量依雲那樣去打量施妤，便會留意到施妤眼下的烏青很重，像長年累月積攢下的，比依雲那暫時的透白臉色要糟糕、嚴重的多。
隻可惜，施妤不是住在聶清奇心裏的那個人，就自然得不到這麽細致的關注。
別說細致，便是連粗略的，施妤都沒通過刻意的早起而得到。
她每天心情最好的時候，便是依雲跟聶蕊還在睡懶覺的時候，這會讓她有種二人世界的錯覺，也是她日複一日掐著點起床的動力。
可今天的這點甜頭，被依雲忽然變動的作息給沒收了，她有多恨，答案不言而喻。
她愛得那麽辛苦，偏偏贏不了沒有她努力的人，叫她如何平衡。
聶清奇去公司後，依雲和施妤在無視彼此的壓抑氛圍中草草解決了早餐，想著距離聶蕊起床還得個把小時，依雲便思量著去書房打發時間。
她剛起身，刻苦勤勉的肖雯就來了，也不知施妤是否嚴格規定過肖雯到訪的時間段，總之肖雯逗留的時間並不短，卻總能錯開聶清奇。
“老師早，尤小姐早。”
不論施妤跟肖雯說過什麽，依雲覺得，肖雯的表麵工作還是做得挺到位的，至少禮數是周到的，便衝對方點頭一笑。
“雯雯，你先跟尤小姐聊會兒吧，我要去找些上課用的道具。”不知在打什麽主意的施妤，竟然讓依雲去招待肖雯，也不問依雲願不願意，就朝依雲的方向努努嘴。
“好的老師。”
肖雯答應得爽快，依雲卻很為難，她和肖雯又不熟，陪肖雯說話的任務，怎麽就落到她頭上了。
可施妤根本不給她推辭的機會，支使她支使得理所當然，且匆匆忙忙離開了，丟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她，和已經朝她靠近的肖雯。
沒辦法，依雲尷尬的指向壁畫下的沙發，“去那邊坐會吧。”
“好。”像是看不出依雲的拘束，肖雯輕鬆愉悅的順應了依雲的邀請。
坐下後，依雲實在找不著話題，倒是肖雯率先開腔，聲音不大，隻有離她很近的依雲能聽到，但遠遠看上去，兩人僅僅在正常攀談而已，“尤小姐，我老師都跟我說了，我知道你為什麽住這裏。”
肖雯和施妤關係親近，兩人之間無話不談沒什麽好奇怪的，可真正知書達禮的人，得知了別人的隱私該閉口不提，才不算冒犯。
依雲抿唇一笑，理解肖雯不可能對她懷揣善意，就像聶蕊也會因為施妤的關係天然排斥肖雯，“哦。”
見依雲心平氣和，肖雯訝異又不解，“你不覺得難堪嗎？”
目光平靜的看向肖雯，依雲知道對方在暗示什麽，隻憑施妤對她的敵意，恐怕不知道歪曲了多少事實。
可她沒必要在陌生人麵前辯解，也不在乎肖雯對她有什麽看法。
“難堪呀，尤其是在我們不熟的情況下，你還想深入打聽我的隱私。”
肖雯一愣，眼中閃過稍縱即逝的惱怒，最終卻抿唇笑了笑，“那好，既然你覺得這話題讓你不舒服，那說點別的？”
依雲還沒來得及拒絕，肖雯就接著以探討的口氣問：“尤小姐，你不覺得一個女人隻有皮囊上的優勢很可悲嗎？在整容技術發達的今天，美貌已經不算資本了。這人啊，特別是女人，還得自身優秀，才能活得有底氣。一味想著依附於男人的女人，跟寄生蟲有什麽區別？”
不想再被肖雯以聊天的名義進行說教，何況肖雯的清高自傲、年輕氣盛，都讓人感到不適，最讓人生厭的，便是她有著和施妤如出一轍的喜歡強迫人的習慣。
“小朋友，你這些大道理，我沒興趣聽。至於女人該怎麽活著，這題目太大，不是你能一概而論的。我認為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對別人的生活指手畫腳，並且是在不了解的前提下，那隻會顯得自大無知。所以，恕不奉陪。”
說完這番話，依雲起身上樓，無意間瞥見施妤的房門留著一道縫隙，她眸色加深，看穿了一些事，卻僅僅搖搖頭。
路鳴給依雲定的時間是六點到公寓跟他會合，於是五點半的時候，跟聶蕊商量好的依雲就得出發了，哪料剛出大門就迎麵遇上聶清奇。
聶清奇回來的這麽早，依雲和聶蕊意想不到，兩人麵麵相覷，彼此用眼神警告對方不要慌。
“去哪兒？”探究的目光在依雲和聶蕊身上來回遊移，六點就要開飯了，聶清奇不可能不好奇。
“我這不是好久沒逛街了嘛，就想著帶依雲姐一起出去透透氣。”
聶蕊從容不迫，聶清奇沒起疑心，但還是不悅的擰擰眉，“早不去晚不去，要開飯了你才動身？”
“哎呀，家裏廚子做的菜我都吃膩了，剛好帶依雲姐換換口味嘛！怎麽，不同意啊？”擅長撒嬌的聶蕊拉著聶清奇的胳膊晃來晃去，一邊的依雲很配合的舔舔唇，表示自己真的饞了。
見狀，聶清奇神色無奈的壓低眉毛，隻得放行，“不許太晚，早點回來。”
“好嘞！”滿口答應的聶蕊趕忙拉著依雲走人，和原地駐足的聶清奇擦肩而過。
走了沒幾步，依雲忽的停下，引得聶蕊問了句，“怎麽了？”
蹙著眉頭，依雲繼續前行，卻壓低了聲音麵露擔憂的嘀咕道：“聶清奇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早？”
“可能沒什麽重要的事了，就提前回來了，你關心這個做什麽？我哥不追究不就行了。”
“我這不是害怕在路鳴的生日會上撞見他嘛。”
意味深長的彎起嘴角，聶蕊不由打趣道：“原來你是怕我哥吃醋呀？”
吃醋？是這樣嗎——依雲默默問自己。
怕依雲較真生氣，聶蕊又道：“放心吧，我哥不會給自己找不痛快的，再說憑我們兩家的關係，也不需要這種走過場的形式主義。”
聶蕊的安慰頗有道理，依雲便打消了疑慮。
幾乎是掐著點趕到路鳴所在的公寓，聶蕊瞧著依雲對路線很熟，便不高興的嘟起嘴，“依雲姐，你經常來找路鳴哥嗎？我都不知道他居然住在這裏呢。”
“不算經常啦，就來過兩三次。”說話間，依雲正要去按門鈴，門卻自己打開了。
“還挺準時，遲一秒，我就準備去搶人了。”所幸依雲如約出現在他家門前，路鳴眸色欣然，可看到聶蕊的存在時，則是無語的，“你怎麽把這丫頭也帶來了？”
路鳴一副嫌棄的口吻，聶蕊當即瞪大了眼，“嘿？你這話什麽意思，我可是來幫你慶生的，你還不領情了？”
“對對對，你是壽星嘛，擁有兩個女伴不好嗎？多拉風啊！”沒給路鳴打招呼就擅自帶了幫手來，依雲自知不對，便笑眯眯的忽悠路鳴。
嘴角微微抽搐，路鳴勉強接受了買一贈一的“福利”，才側身讓依雲她們進去。
依雲一進屋就去找小路了，聶蕊則看向毫無準備的路鳴，“路鳴哥，你怎麽還不捯飭？不是八點就開始了嗎？”
“急什麽，你見過哪個重要角色是第一個登場的？”身上還套著家居服的路鳴不僅不急，神態還挺悠閑。
“切！合著你還想擺擺架子？那你幹嘛催依雲姐催得那麽緊？”
長腿交疊放在茶幾上的路鳴邪魅一笑，“我、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