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深藏不露
當依雲和聶蕊在路鳴家“作威作福”時,施妤也沒閑著,她假裝不經意的在芳草附近轉悠,像是要找機會試探芳草。
可芳草有自己的工作要做,施妤又從不主動和下人攀談,若為了說話方便,貿然把芳草叫走,施妤怕孫媽等人起疑,就沒敢打草驚蛇。
再有,肖雯把她拉黑了,電話打不通,也不知什麽時候能把她放出來,有些問題沒有確認,她還真不好一口咬定——芳草就是她以為的那樣。
畢竟觀察了芳草半天,她一點也沒瞧出芳草機靈,她都欲言又止的很明顯了,芳草卻完全不能領會,還一副很忌憚她靠近的樣子。
她甚至開始懷疑,早上的事其實跟芳草無關,是她自作多情了。
自顧自搖搖頭,她失望又掃興的回到房間,正巧接到肖雯打來的電話。
“老師,您沒事吧?”
“你怎麽才打過來,我還以為你真要跟我斷絕來往呢。”施妤的口氣帶了些埋怨,她急於知道早上的巧合到底是怎麽回事,就嫌棄肖雯這通電話來得太晚。
可肖雯那邊卻是一頭霧水,“斷絕來往?怎麽會呢,不是您讓我至少拉黑您兩個小時的嘛?”
眉心一跳,施妤的心情就像坐過山車一樣:她沒猜錯,的確是芳草那丫頭在暗中幫她,可這丫頭也太沉得住氣了。
對方明知道瞞不住她,她事後肯定會搞清楚狀況,雖然早上她的大腦來不及思考,隻能抓住轉機拚命給出最恰當最不露破綻的反應。可給她規劃好出路的人,竟是差點被她排除在外的人。
這麽一尋思,她倒不如一個看似淳樸、憨厚的鄉下丫頭厲害。
對方的城府、謀略、膽識、偽裝全都在她之上。
最重要的是:芳草還深得依雲的信任。
想著想著,施妤就笑出了聲,那是發自肺腑的驚喜和興奮。
盡管她還不知道芳草為何要幫她,可她已然打算要不計一切代價收買芳草,因為和肖雯這種豬隊友比起來,芳草簡直是個寶。
“老師?你怎麽怪怪的?”
“啊,早上出了點突發事件,不過已經解決了。”回過神,施妤猛地想起,她該把這通電話錄音的,以此要挾芳草。
可不到頃刻,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芳草做事太狡猾,既然肖雯以為一切是她吩咐的,那芳草從頭到尾都是以她的名義借用她的手機朝肖雯求援的,根本沒有留下把柄讓她抓。
芳草的頭腦和心機不容小覷,施妤便不願再跟肖雯浪費時間,事不宜遲,她得知道芳草在為誰做事有何目的,才能盡快拿捏住對方。
故此,她匆匆打發了肖雯,就回到客廳了。
此時芳草已不在客廳,施妤樓上樓下找了一圈,最後在門外捕捉到芳草的身影。
若無其事的走過去,施妤正琢磨著如何把芳草叫走,卻見對方在孫媽跟前停下。
“孫媽,我可不可以,請半天假?”
“請假?你來這麽久,還是頭一遭跟我張這個口,是身體不舒服嗎?半天就夠了?”
“不是不是,我有個親戚來這邊找工作,我過去幫著安頓一下,半天足夠了。”
“行,咱這邊是全天製待命的,你隻請半天的話,晚上盡量回來住,別耽誤明天的活兒。”
“知道了,謝謝孫媽!”
旁聽了芳草跟孫媽請假的對話,施妤逐字逐句的推敲,認為芳草撒了謊,這所謂的親戚,怕是芳草真正的“雇主”。
於是芳草前腳走,她後腳就跟上去了。
芳草出門是辦私事,便不享受車接車送的待遇,最近的公交站或者能打車的地方,起碼得徒步二十分鍾。
芳草走路很快,施妤不敢跟得太緊,兩人的距離越拉越遠,不出十分鍾,施妤便跟丟了。
站在十字路口的轉角,施妤萬分懊惱,心說芳草那丫頭是踩風火輪了嗎,一會兒的工夫就不見人影了。
“施小姐,我暴露對你可沒什麽好處。”
芳草的聲音陡然從施妤身後傳來,嚇得施妤一激靈,原來芳草早就發現施妤在跟蹤她,便在轉彎的拐角守株待兔。
拍拍心口,施妤轉過身,察覺到芳草不似在城堡中低聲下氣、恭敬順從,而是麵若止水、不卑不亢,她強作鎮定,冷靜應對。
沒有了頤指氣使的那股傲慢,施妤扯出一抹偽善的笑容,“我又不傻,你可是我的貴人,我怎麽能出賣你呢?”
“我沒說你出賣我,就算你說了,也沒人會相信你。施小姐,麻煩你下次做什麽之前好好動動腦子,你這麽旁若無人的跟出來,是生怕家裏人看不出你是奔著我來的?”
芳草委婉的指責施妤愚蠢,但她說話的語氣卻很平靜,沒什麽情緒,極難讓人看穿她的心思。
被一個黃毛丫頭給數落了,施妤的臉色自然難看。
但芳草說得在理,是她太心急欠考慮,忘了顧全大局。
這芳草好不容易“打進敵人內部”,若和她沾上關係,就會被依雲懷疑。
是以,她麵上劃過一抹厲色,卻沒有反駁,隻笑著道:“我這不是來感謝你嘛,早上要不是有你這個高人暗中相助,我恐怕就被掃地出門了。”
施妤虛情假意,芳草的口氣也很疏離,“不必了,我拉你一把是為我自己行方便,跟你無關。”
頓了頓,芳草蹙眉又問:“你還要再跟下去嗎?”
芳草簡單粗暴的聊天方式,讓施妤有點犯難,她有心拉芳草入夥,對方根本不給她機會。
略一沉吟,她也懶得醞釀、鋪墊了,環抱雙手,她直截了當的提議說:“芳草,我就直說了吧,既然你我要對付同一個人,多個人,不就多個幫手嗎?”
不冷不熱的看著施妤,芳草絲毫沒有心動,“可是施小姐,以您的性格和智商,似乎隻有您向我求援的份兒,跟你合作,我有點吃虧吧?大家都是聰明人,就別浪費這個時間了。”
被芳草噎得說不出話,施妤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她隻恨此前從未留意過這個不起眼的人,也不清楚芳草的底細,便有些無從下手。
可芳草越是孤勇自信,她就越不甘心放棄。
“你跟尤依雲有仇?”
“你想多了。”
“那就是為別人做事咯?”
“你說是就是吧。”
“那個人給你多少好處?我可以出雙倍!”
“施小姐,你太自以為是了。我還有事,恕不奉陪。”
“等等!”芳草油鹽不進,麵色焦灼的施妤尋思著利誘不成,那就隻能來硬的了。
可沒等她組織好言語,芳草就看穿了她內心的小九九,“施小姐,我奉勸你還是在我身上省省力氣吧。想威脅我?那也得有人信你才成啊。況且,談不成合作沒事,再多個敵人你還吃得消嗎?你連留在那個家都要拚盡全力,何苦跟我一個小嘍囉過不去?”
言畢,芳草轉身就走,且嘲弄般勸阻道:“就憑你的腳力,還是趕緊回家吧,別自找苦吃了。”
芳草的不屑一顧,叫施妤恨得牙癢癢,可她又實在不是芳草的對手,便隻好帶著這塊心病折返回城堡。
瞧見施妤未曾追上來,芳草的步伐更快了,到公交站台後,她隨便上了輛車,期間多次換線,最後來到一家地處偏僻的燒麥店。
點了籠燒麥,她一個人靜靜地坐著,耐心而不安。
十分鍾後,一位優雅的貴婦人走進店裏,戴著墨鏡,帽簷上圍了半圈黑紗,剛好遮住她的麵孔,叫她更顯神秘。
這婦人與這店裏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卻徑直朝芳草的座位行去。
芳草見等的人來了,立馬站起來欠了欠身,直到婦人擺擺手,她才重新落座。
“芳草,都這麽久了,你那邊一點進展都沒有,我要是不叫你出來見一麵,你是不是真把自己當女傭了?”
“夫人的大恩大德,芳草沒齒難忘,我心裏有數,還請夫人稍安勿躁。”
“我怎麽稍安勿躁?算一算,依雲肚子裏的孩子都五個多月了,即便是現在拿掉孩子,她的身體都會受到損傷,不能再拖了。芳草,你真想報恩的話,就狠狠心,我知道你是可以的。”
平視著全副武裝讓人看不清表情的唐曼柔,芳草聽得出對方在努力壓製火氣,可她還是鼓起勇氣問道:“夫人,您要不要再想想?據我觀察,比起那位未婚妻,我覺得聶先生更看重依雲姐。”
唐曼柔沒有回國,芳草也確實是唐曼柔安插進依雲身邊的人。
芳草並非專業的家政工,實際上她是個很優秀的高材生。
芳草出身於鄉村沒錯,家庭條件貧苦也沒錯,從初中開始,她就受到唐曼柔的資助。
唐曼柔找到她的時候,為了報恩,她一點都不含糊的答應了,但隨著和依雲的相處,考察聶清奇的言行,她變得猶豫,非常猶豫。
不是因為她暫時放下學業來做女傭,不是因為她不感謝唐曼柔,不是因為她被施妤的誘惑打動了,而是她無法確認:照唐曼柔的計劃進行下去,是依雲想要的結果嗎?是為依雲好嗎?
對於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來說,對於一個嚐遍生活酸甜苦辣的人來說,對於一個懂得知恩圖報的人來說,去扼殺一個女人即將孕育出的新生命,就夠挑戰底線的了。
何況,這生命源自一對有情人,至少她看到的,感受到的,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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