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苦盡甘來
第二中午,被所有親戚拒之門外,又被保安趕出依雲集團的宋芸,從好心的警察那裏打聽到唐曼柔所在的酒店。
宋芸的到訪在唐曼柔的預料之中,唐曼柔卻沒有效仿宋家的親戚閉門謝客,仿佛早就等著宋芸來找她了。
見宋芸麵色蠟黃,想必碰了一鼻子灰,唐曼柔神態自若的側過身,示意宋芸進去說話。
唐曼柔剛關上門,窮途末路的宋芸就給她跪下了。
回憶起昔日的宋芸是多麽的高傲,唐曼柔不禁發笑,“尤夫人這是做什麽,我可受不起。”
咬唇,宋芸不是沒想過她此行無異於自取其辱,可她還有別的選擇嗎?
她長期主內,沒什麽朋友,人脈都是靠尤正初在維係,尤正初維係的如何,從尤正初出事沒人肯拉一把就能看出來,又哪能指望這些人看在尤正初的份上幫幫尤雪菲。
故此,她隻能去求宋家的親戚,但隻一個早晨,她就嚐盡人情冷暖,尤雪菲好歹是宋家人,可那幫吃人不吐骨頭的吸血鬼,竟見死不救。
說實話,唐曼柔肯放她進來肯見她一麵,她自己都很吃驚。
既然還有希望,那說什麽她也得忍下去,臉麵、尊嚴,要來何用。
“唐曼柔,明人不說暗話,我求你,給我們母女一條活路!”
言畢,宋芸重重的磕了個響頭,隻求自己的誠意,能被唐曼柔聽到。
宋芸這般低聲下氣,唐曼柔不習慣一般皺皺眉,“尤夫人說笑了,我唐曼柔沒那麽大的本事,什麽叫我不給你們活路,你女兒的下場,難道不是她咎由自取?是我讓她來勒索的嗎?”
唐曼柔擺事實、講道理,可宋芸護女心切,哪裏聽得進去,“是,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跟他爸學,什麽都敢幹,可是唐曼柔,她好歹叫過你幹媽呀,你明明有錄音,可以讓她把錢還回去,卻偏要報警置她於死地,她還是個孩子,縱使有錯,也不必付出這麽慘痛的代價吧?”
聽了宋芸對尤雪菲情真意切的維護,唐曼柔隻覺得好笑。
這刀啊,但凡沒紮到自己身上,果然是不疼的。
“她為什麽認我當幹媽,你我心知肚明,就別惡心我了!她是孩子,那我女兒呢?我女兒就活該沒人疼沒人愛被你們一家糟蹋嗎?我為什麽被她敲詐,你敢摸著自己的良心,說你不知道這裏麵的緣由嗎?宋芸,同為人母,你女兒是人,我女兒就比草芥還賤嗎?咱將心比心,我要是做了尤雪菲做的事,你能放過我?”
宋芸理虧且心虛,便不得不為尤雪菲開脫,“是,她不該騙你,可依雲那孩子,不也沒事嗎?您大人有大量……”
宋芸站著說話不腰疼,被唐曼柔厲聲打斷:“放屁!我女兒鬼門關走了一遭,你跟我說這叫沒事?她撿回一條命,那是老天開眼!我憑什麽,要放過你那個心思惡毒的女兒!宋芸,我跟你把話說明了,但凡尤雪菲有點人性,沒用假消息糊弄我,我都不會做的這麽絕!她走到今天,完全是她活該!”
見唐曼柔心比石堅,宋芸急得眼圈都紅了,“說白了,你還是在記恨當年的恩怨。沒錯,我才是第三者,可我如今的下場,你也看到了,尤正初他就是個畜生,這還不夠你解恨的嗎?我女兒她是無辜的呀,你就放她一馬不行嗎?你就當,我替你擋了尤正初這個劫數?”
宋芸主動提起當年的糾葛,唐曼柔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聽你這意思,我還得感謝你?宋芸,你還要臉嗎?”
唐曼柔癲狂大笑本讓宋芸心生忐忑,可一句“要臉嗎”,就將她打回原形,讓她麵露不快,“我沒想讓你感謝我,可我這麽說有錯嗎?”
見狀,唐曼柔隻覺得,放宋芸進來是對的。
她收起嘴角的弧度,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當慣了公主的女人,學不會平視別人,自己爭來的不幸,還要自詡是替人擋災,何其“偉大”,何其“高尚”。
“你是不是以為過去了那麽長時間,我記不得你把尤正初當香餑餑的細節了?你自討的,還好意思讓我感激你?”
頓了頓,唐曼柔懶得再跟腦子一片漿糊的宋芸瞎扯。
板著臉回到沙發上,她眼皮都不抬的說:“你走吧,即便你湊夠了錢還給我,我也不會幫尤雪菲陳情的。沒有把你女兒和尤正初參與綁架的事一並交代出來,就已經是我大發善心了,做人呢,不要太貪,否則隻會招來更壞的結果。”
唐曼柔威脅著宋芸別再試圖為尤雪菲說情,臉深深埋下去的宋芸不知是何表情。
良久,她慢吞吞站起來,用一種淒迷的目光望著端坐在沙發上的唐曼柔,“唐曼柔,都是當媽的,你為什麽要逼我……”
沒理會自言自語的宋芸,哪怕對方在緩步靠近。直到宋芸從包裏掏出一把水果刀,凶神惡煞的刺過來,唐曼柔才有反應。
躲閃不及的她,還是被宋芸劃傷了手臂,可看著被血染紅的衣袖,她眼底是喜悅和解脫。
宋芸愛孩子,她也愛,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不擇手段、斬草除根,依雲才能永享安寧。
被刺了一刀後,唐曼柔很快就變得機警又靈敏,同時高聲呼救:“救命啊!殺人啦!”
見唐曼柔被嚇的大驚失色,倉皇逃竄,宋芸猙獰一笑,卻不知自己才是落入漁網的那一個。
住在唐曼柔對門的保鏢,聽到動靜破門而入,不費吹灰之力就製服了宋芸。
被保鏢死死壓在地麵,宋芸不甘心的咆哮道:“放開我!賤人!我要殺了你!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夫人?”保鏢仰起頭朝唐曼柔示意。
“報警。”唐曼柔目光淡漠,語氣鎮定,絲毫不把宋芸的唾罵放在眼裏……
在電視上看到尤雪菲一家被當成反麵教材做普法教育時,依雲已經脫離危險一周了。
經過聶清奇的悉心照料,她恢複的很快,並且每天,路鳴等人都會來陪她解悶。
大家看到這則消息時,都直呼痛快,就連聶清奇也在心裏誇讚,唐曼柔這事兒辦的漂亮,這家人哪怕有一個沒進去,對依雲來說都是個隱患。
倒是他,還沒有抓到施妤的幫凶,便又憂從中來。
“尤依雲,來來來,采訪一下你的心情。”路鳴就像個上躥下跳的猴,掏出手機當麥克風對著依雲的嘴。
依雲覺得無聊白了他一眼,輕輕撥開手機後,看向站在角落裏的芳草,“芳草,尤正初和尤雪菲為什麽被抓,你跟我說過,可宋芸是怎麽進去的?她那麽膽小,還挺讓人意外的。”
芳草聞言抿唇一笑,“還是因為尤雪菲,宋芸走投無路去找夫人,求夫人高抬貴手,夫人哪裏肯答應,她就認為夫人是把對她的恨,轉嫁到尤雪菲身上,才那麽絕情,一時想不通,走了極端,拿出包裏的水果刀要殺夫人,這才被抓的。”
聽情況還挺驚險,依雲眼皮一顫。
人心都是肉長的,她雖不願和唐曼柔相認,可還是不忍唐曼柔被宋芸傷害。
依雲欲言又止,聶清奇卻在尋思:唐曼柔怕是故意的。
明知宋芸溺愛尤雪菲,唐曼柔大可避而不見,卻依舊要給宋芸機會。
好吧,聶清奇是個沒原則的人,隻要對依雲好,他也不是那麽討厭唐曼柔。
瞧依雲麵色糾結,聶清奇了然於心。
可他還沒來得及張口,芳草就看出依雲在猶豫什麽,“夫人沒事,隻是被劃傷了胳膊。”
愁眉舒展,依雲重新抬起頭。
“路鳴哥,有一句流行語你聽過沒有?用來形容尤雪菲一家子最合適不過了。”和尤雪菲有過節的聶蕊,看到尤雪菲終於把自己作到監獄裏去了,難免會幸災樂禍。
至於路鳴,是最愛憎分明的人,尤雪菲一家惡有惡報,他沒去放鞭炮送行,都算克製了,又怎會介意落井下石,“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
路鳴話音剛落,病房裏笑成一片。
末了,芳草瞥了眼聶蕊,見對方心情不錯,才敢靠近依雲。
“小姐,夫人要做的事都做完了,今天早上八點,她就乘飛機回她該回的地方了。她讓我轉告你一聲,叫你養好身體,就當她從沒出現過。”
芳草轉達的消息,使得剛才還歡聲笑語的病房瞬間變得沉靜。
依雲一臉悵然若失的表情,卻在心裏道:這樣也好。
大家都看得出,依雲還是會難過,縱使她表現得對親情沒有依賴。
自此以後,她是真的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了,一切似乎回到原點。
可已經出現過的人,已經受過的傷害,又哪裏是那麽容易抹除的。
見依雲悶不吭聲的獨自消化著隻有她才感受得到的孤獨,聶清奇心疼的擰擰眉,接著便用手輕輕撫摸依雲的頭頂,似乎在告訴依雲:沒關係的。
“依雲姐,我們都是你的家人!”聶蕊體會不到依雲的心情,卻一直都明白,和依雲相比,她有多幸福。
“沒錯尤依雲,今天是你苦盡甘來的日子,是你重生的日子,你應該笑,別哭喪著臉。”
路鳴說話不中聽,不僅被聶蕊踢了一腳,還被聶清奇橫了一眼。
吸了吸鼻子,依雲揚起笑臉,感動的目光一一掃過每個關心她的人,在乎她的人,然後重重點頭,“嗯!我開心!”
“看吧,尤依雲哪有你們兄妹倆想得那麽脆弱!”路鳴用不滿的眼神回敬聶蕊和聶清奇。
“你不說話能死啊?”
“能瘋。”
聶蕊又跟路鳴掐起來了,病房裏的氣氛再度變得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