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怕黑

  葉繁兮的被子很大，兩人之間雖然隔了距離，但也不會把誰晾在外麵。秦語等所有的孩子上床後，貼心地把窗簾拉上，寢室裏頓時黑了。


  葉繁兮感到旁邊的人在黑暗的一瞬間身體僵硬了一下，兩個人本來是背對背躺著的，她轉過去輕輕戳了一下他，聲音細細的：“顧澤淵。”那人沒反應，身體還是僵著，她又戳了他一下：“顧澤淵，你是不是，怕黑啊？”


  顧澤淵被她戳了兩下，也轉過去，直接拉住了她的手。他眼睛緊緊閉著，長長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翼輕輕顫抖，黑暗中她能感到他在輕微的抖動。


  他從來沒有主動碰過她的。看來他是真的害怕啊，葉繁兮回握住他的手，安撫道：“顧澤淵，別怕，別怕。”


  顧澤淵嘴唇抿著。他在顧家是有自己的房間的。即使那母子倆對他不好，暗地裏總是淩虐他，可表麵功夫做得極好，不至於讓他睡地下室，閣樓之類的地方，他的房間是父親親自安排的，很大很亮，他們不會隨便進去。


  每次被姆媽從地下室帶出來，帶回自己房間，夜裏他從不會滅燈。燈滅了，他就會想起黑暗的地下室，那種令人窒息的絕望。


  黑暗中有窸窸窣窣的動靜，他不知道是什麽，可能是蟑螂，也可能是老鼠。他第一次在地下室摸黑找門的時候，腳邊有一個東西飛快的跑過去了，他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次他被關了三天，三天裏，他甚至感覺到有毛茸茸的東西在他腿邊蹭，那些小東西也許久沒有食物了，他甚至懷疑再多待幾天他會被那裏的老鼠啃噬幹淨。


  三天後他被帶出去的時候又渴又餓，不僅是身體，甚至連靈魂都對那個地方產生了恐懼。後來他不敢亂動了，隻能抱著膝蓋縮做一團，靜靜等待天亮。


  天亮了，就會有希望了吧？

  顧澤淵抓著葉繁兮的手，就像是抓著能帶他走出黑暗的希望，很緊很緊。


  兩個孩子緊緊牽著手，像是母胎裏的雙生子，以最信任溫馨的姿態相對而眠。


  學校午休是兩個小時，兩點的時候，秦語把窗簾拉開了。她一直在寢室裏轉，怕孩子要下床上廁所或者做噩夢了哭什麽的。


  窗簾拉開，刺眼的陽光鋪滿了整個寢室。顧澤淵睜開了眼，陽光下安睡的姑娘麵龐溫柔美好，像是遺落人間的天使，讓人不忍打擾。


  他抽回自己的手，看著她小巧的鼻尖，有些心癢癢的，麵無表情又飛快的碰了一下。滿足。


  葉繁兮被秦語叫醒的時候顧澤淵已經下床了，正坐在自己的光床板上看書。


  小姑娘剛醒來，坐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揉眼睛，秦語過來幫她把外套穿好，笑著對她道了聲午好。


  葉繁兮自覺的把小被子疊的整整齊齊的。他們家四個娃，從小就被培養的好習慣，起床後自己收拾床鋪。


  下午上課不是秦語在帶了，另一個老師替她。她一中午沒休息，下午是別人值班，便回自己宿舍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