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今朝有酒今朝醉

  在輕府的北麵有一片樹林，平日裏北辰沙沒事，也會到這片林子中來。


  林子裏沒有其他人，他一個人待著，可以安安靜靜的想很多問題。例如：他為什麽活著？他為什麽而活著？為母親？還是為自己？

  如今，皓月當空，萬裏無雲，北辰沙斜躺在樹枝上，手中拿一壺酒，倒進嘴裏，流進喉嚨，麻痹心靈。


  以前在任奇山上不曾有酒，北辰沙也並不知道酒竟是這樣好的東西，可以讓人忘卻，讓人麻痹……


  隻是這般好的月色，也隻能他自己欣賞了。母親死了，叔叔不知去向，表姐又一直跟輕炎黏在一起，唯有他一人對月獨酌。


  隨即，北辰沙的眼睛晃了一下，他這才注意到自己脖子前的玉石在發光。


  這玉石是母親臨死前給自己的。


  北辰沙笑了，扯下玉石，迎著月光觀看，嘴裏呢喃道：“對呀，還有你，你在，就等於母親在。”


  隨即，北辰沙又想到了什麽：還有小紫，今日出門急了，竟忘記還有小紫了。


  迎著月色，北辰沙臉色微紅，身子輕動，不覺得吟道：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天地蒼茫平生老，孤雲一客任逍遙。小石頭，來，陪我飲一杯！”


  北辰沙拿酒灌下去，隨即聽到一個聲音：“好一個“孤雲一客任逍遙”。殊不知你在逍遙，旁人卻在為你惆悵。”


  北辰沙嚇了一跳，去尋那聲音，一個轉身，“哎呦”一聲，竟從樹上掉了下來。


  奮力的爬起身子，突然間北辰沙停住了，隻見到眼前出現了一位身穿棕色衣服的老者。


  揉揉眼睛，北辰沙去打量老者：白須長髯，麵色白潤，看樣子也不是老者，應該是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


  不過，這臉，好像在哪裏見過？


  北辰沙敲敲腦袋，卻是始終想不起來了。


  認得的，應該認得的。隻怪今天喝的酒太多了，腦殼疼！

  “小沙，十幾年不見，你竟連我也認不得了。”隻聽那男子道。


  “你是？”北辰沙問，大眼對小眼。


  “你太師父！”那男子道。


  小沙嚇了一跳，身子一軟，險些跪在地上，嘴裏結巴道：“太太太……太師父！”


  男子抓住北辰沙，道：“想起來了沒。”


  北辰沙則是怔住了，回想往事：十年前母親帶自己離開禦尋大陸時，太師父壽終正寢，母親是將太師父安葬之後才離開的。若眼前的是太師父，那……那自己是已經死了嗎？


  “太師父，我這是在……”


  “你還活著。”男子道，說著敲了敲北辰沙的腦袋。


  “哎呦！”北辰沙一痛，卻是清醒一些了。


  對呀，自己是在輕府的樹林裏，自己應該還活著才對。


  若是自己還活著，那眼前的太師父是假的才對。可是，在這禦魂大陸上沒人知道，也沒人見過太師父啊！又怎會有人辦成他的樣子來嚇唬自己呢？


  打量著眼前的男子，的確與太師父有些相似，故而北辰沙問道：“你說你是我太師父？那我問你，我太師父叫什麽名字？”


  “北辰仲！”男子回答。


  “太師父有幾個兄弟？排名第幾？”北辰沙問。


  “家裏有四個兄弟，排名第二。”男子回答。


  “那老大叫什麽？”北辰沙問。


  “大哥名曰北辰伯，曾鑄造了紫青雙劍。”男子回答。


  “那太師父今年多大？”北辰沙道。


  “整整六百歲！”男子回答。


  “回答錯誤！”北辰沙道，竟“哈哈”大笑起來。


  “就知道你是騙子。告訴你吧，太師父五百九十歲。”


  男子敲了下北辰沙的腦袋，道：“我看你真是喝多了。十年前我死的時候就是五百九十歲，十年過去了，我還是五百九十歲嗎？”


  聽此，北辰沙沉下神情：對呀，自己怎麽把這給忘記了。


  又去打量老者，卻是和記憶中無異。


  難道真的是太師父？


  “小沙，你是不是在想，這個太師父不是死了嗎？怎麽又蹦出來了？”男子道。


  “嗯！”北辰沙點點頭，但現在已經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十年前死去的太師父了。


  “十年前，老朽並沒有死，而是渡劫。”北辰仲道。


  “渡劫？”北辰沙反問道。


  “是！進階十階魂力，便須渡劫，渡劫成功，可長生不老，若是不成功，便是萬劫不複。今日老朽正好渡劫期滿。”北辰仲道。


  北辰沙點點頭，倒是聽叔叔說過“渡劫”的。


  “那這麽說來太師父進階滿階了？”北辰沙問。


  滿階呀！聽說這禦魂大陸上還沒有滿階的呢！

  “自然。”北辰仲道。


  “那太師父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又聽我吟詩呢？”北辰沙問，鄭重起來。


  “其實我一直沒有離開過。這十年來，我一直在你們身邊。”北辰仲道。


  “一直在我們身邊？”北辰沙更加不解了。


  “是！渡劫期間身體以魂真形式存在，其實我就是你母親脖子上的玉石。”北辰仲道。


  “玉石？”


  北辰沙驚住了：對呀，玉石。太師父的魂真就是玉石。而母親給自己的玉石……


  難道母親什麽都知道？她是故意將太師父埋了，然後又將太師父帶在身邊。那是因為母親知道，十年後太師父可能渡劫成功，再次複活。


  “渡劫期間，我可以聽到、可以看到，但卻不能動，不能運魂。我親眼看到你母親被任奇之火所傷，之後香消玉殞，卻是無能為力。若是再早一些，或許她就不用死了。”北辰仲道，念及此事，雙淚垂下來。


  北辰沙也是悲傷起來：母親死了，她再不會回來了。這一切的痛苦，也終究是得自己承受。


  “好了小沙，幸好渡劫成功了。以後，你太師父便陪著你，替你母親好好照顧你。”北辰仲道。


  “嗯！”北辰沙點點頭。


  今天應該高興才對，太師父還活著，而且進階十階了，應該高興才對。


  “太師父，來，我們喝酒！”北辰沙道，喝了一口，把酒壺遞過去。


  北辰仲搖搖頭，問：“小沙，如今幾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