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仔細伺候
楚懷宮
輕火紗燈,飛蛾流螢。
宮人都被約兒遣出去,隻留她一人在屋內,對愁無眠,暗自傷神。
陪他一晚?嗬嗬……
抱著靠枕,沉思不語,約兒想到今日希熊那嘴臉,惡心不已。
想羞辱我,休想!
隨即,門外傳來聲響。
“約兒怎麽樣了?”
這是父皇的聲音。
“唉!一天了,呆在屋裏,不吃不餓的,也不見人,真令人擔心啊!”
這是皇後的聲音。
“不吃不喝?這怎麽行。”父皇顯然著了急。
隨即是“枝丫”一聲,想必是父皇推門進來了。
約兒一緊,放下靠枕,慌忙躲進被窩,假裝睡著。
幸而自己是在裏屋,也不至於父皇一推門便能看到。
“約兒……”
約兒感到父皇坐到了床邊,隨即是溫暖的大手輕拂著麵頰。
約兒將頭埋深了些,身子緊縮了些。
望著約兒略顯些蒼白的側臉,夏帝心頭一陣絞痛。
曾幾何時,姐姐生氣,也這般躺在床上,不予理會,裝睡不語。
就當這一切都沒變吧,姐姐還在,理想還在,隻是現在換做自己照顧姐姐了。
“出去吧!”
約兒隻聽到父皇輕聲細語,隨後是“忽”的滅燭之聲。
周圍暗下來,月光緩緩灑下,人影雜亂,映在花窗之上,最後尋覓不見。
門窗關好,屋外,父皇輕聲細語,吩咐宮人:“派人守夜,備好飯菜,若是公主醒來,仔細伺候。”
“是!”
隨後,萬籟寂靜,唯有銀盤傾吐光輝,扭轉萬影。
不知何時,約兒眼角淌出淚來,沾濕羅巾。
父皇,約兒知錯,約兒知錯!!!
…………
輕炎受刑畢已是深夜,本可以在起鳳閣呆一晚的,隻是輕炎堅決要回紫青學宮,還說什麽約了瓏雯,不可失約。
無奈之下,北辰沙隻好將輕炎滾到背上,踏著月色,移出起鳳閣。
起鳳閣修在落城邊緣,較學宮遙遠,隔了三條街,兩片林子,無數彎道。
越過犬吠深巷,萬籟俱寂,北辰沙轉入一片竹林。
沉沉的,輕炎已是意識模糊。
“輕炎,還醒著嗎?”北辰沙抖抖身子。
“嗯!”
輕炎輕點點頭,卻再沒別的力氣。
“走這麽久了,無聊不,要不要我逗你開心啊!”北辰沙討好道。
“嗯!”
輕炎依舊點點頭,身子痛得厲害。
背上的灼傷已經結痂,如今滾燙,涼風輕拂,也緩解些。隻是胸口的傷,如今剛剛疼起來,當真要命。
“輕炎,你知道嗎,除了母親、表姐、還有叔叔,你是第四個對我好的人。隻是母親已故,叔叔是紅林教皇,與我夏國是對頭,至於表姐,日日念著叔叔,如今,心裏也裝不下我了。說起來,我也隻有你了。”
“喂……還醒著嗎?輕炎……”
這次沒了聲響。
北辰沙無奈,長籲短歎,隨即覺得額頭被什麽砸了一下,一絲冰涼散開。
隨即,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照亮半個夜空。北辰沙嚇了一跳,險些摔倒。
鎮定之時,豆大的雨水砸下來,穿林打葉,似操兵演練,萬馬碎踏。
“這什麽天呀,剛才還是銀月高懸呢!倒黴倒黴!唉……這才出來起鳳閣沒多久,離學宮遠著呢。罷了罷了,找地方躲雨要緊。”
出林右轉,有一破廟,也不知是為何人所修,如今荒廢,人煙杳無。雖是簡陋,避雨卻不成問題。
將輕炎身子翻著輕放下來,拍拍身上塵土,又見廟隅有些幹柴,搬來,生了火。
如今雖是初春,寒風依舊料峭,焰火騰氣,卻是暖和些。
搓搓手,靠著火光處,北辰沙去望輕炎後背傷口,隻見到碳黑色紋理之中有什麽東西在細細攀爬,甚是惡心。
這是……
手指輕輕拂開破衣,卻是一隻隻小蟲子行在上方,咬食焦黑腐爛的皮肉。
北辰沙一怔,身子木訥半晌,隨即六神無主。
“這……這可如何是好?”
雖也是知道些醫藥之類,可從未修習過這類魂術,也不會醫治。
早知就不該聽他的。待在起鳳閣,至少尋個醫師為他處理傷口再走的啊!如今雷雨連綿,倒哪兒給他尋醫師。若是等到明日,傷口潰爛發炎,卻是遭了。
“你且安心,他隻是皮外傷,不打緊。”隻聽太師父的聲音。
北辰沙這才想起來:對啊,怎麽將太師父給忘了。
當年母親的醫術便是太師父傳的,有太師父在,不成問題。
“太師父,快出來,輕炎靠你了。”
“治好了他,日後問起,你如何解釋?”太師父道。
“我……”
思忖片刻,北辰沙暗下決心,道:“我實話實說。”
“你決定了?”太師父道。
“是!我信他。”北辰沙道。
以前或許還有猜忌,如今卻是半點沒有了。當輕炎被送到十八樓,一樣樣酷刑受下時,他便完全信了他。
紫青雙劍的事,他不瞞他,太師父的事,他也不打算再瞞他。
…………
春雨綿綿,一夜未盡。
含雲軒燈火闌珊,唯有麵北的那座黑屋,熱鬧了一宿。
清早雨罷,夏珠剛醒,洗漱完畢,早膳還未來得及用,已迫不及待去了那間黑屋。
折騰了一晚上,眾人已是筋疲力竭,斜躺在屋子各處,就此將就睡下。直到房門打開,斜光將夏珠的身影略晃了晃,眾人這才驚醒,慌忙整理衣衫,迎上去行禮。
夏珠揮手,示意起身,隨即打量四周,尋覓著什麽。
東麵一角,躺著一活物,衣衫襤褸,血跡斑斑。唯有那喘息之聲還認得是個活物。
活物周圍一道道刑具擺著,夾棍、軟鞭、竹簽、熨帖……
向活物靠近,一張扭曲的臉帶著些血色應在眼簾。
“她可同意了?”夏珠問,指著活物,沒有半絲憐憫之心。
“這……”
樊超伏身“撲通”跪在地上,道:“奴才無能,審問一晚上,未有結果。”
夏珠的臉開始扭曲,拳頭握緊,道:“廢物!”
“公主恕罪!”
瞪了眼樊超,夏珠低身下蹲,瞧著夏憐血肉模糊的軀體,道:“這小賤人竟這般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