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怪了
盧太醫瞥了一眼王大夫,語重心長的說道:“趙大人先別急,趙老夫人方才應該是被痰迷住了心,如今醒來便大好了。”
“啊?”趙德海也是一頭霧水,“這不是中風嗎,但是方才……”
盧太醫能在宮裏頭混日子,自然不會當場拆穿同行,隻說:“老人家年紀大了,確實是有中風的危險,不過趙老太太平日裏養得好,恢複的也快。”
“老人家飲食是應該清淡一些,平常多走動走動,平心靜氣肯定也有好處,此次虛驚一場,以後能多注意倒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趙德海愣了一下,倒不是他盼著老太太有事情,畢竟這可是親娘,但方才老太太的臉色如何他也是親眼所見的。
趙德海忍不住問了一句:“盧太醫,母親她真的無事了嗎?”
盧太醫便說:“若是趙大人不放心,不如老夫開一個溫養的方子吃著,也不需吃藥,用食材比用藥安全,平時注意些便好。”
趙德海便說:“那就勞煩盧太醫了。”
一時間一屋子的人臉色複雜,尤其是幾個小丫鬟已經在偷偷瞪王大夫了,方才又是說中風,又是說老太太快不行了,這不是折騰人嗎?
她們都快要嚇死了,還以為老夫人真的要不行了,幾位少爺小姐都哭上了,如今卻說壓根沒事兒?
隻有趙景煥看著王大夫心底愧疚,他肯定不能說出自己喂藥的事情,那就隻能讓王大夫背了這個黑鍋了。
這時候翠雲忽然說道:“老夫人,方才您昏迷不醒,夫人和幾位少爺小姐都擔憂不已,大少爺一聲聲的保證,大小姐和表小姐還向佛祖發願保佑呢!”
林嫣然含淚說道:“隻要祖母醒來,嫣然願意一輩子茹素。”
“母親,隻要您好好的,我明日便去給佛祖重修廟宇再塑金身。”黃氏也說道。
張婆子更是說:“多虧了夫人和少爺小姐們心誠,佛祖這是見了咱們家孝感通天,才讓老夫人一下子轉危為安了。”
趙老夫人哪裏不知道他們的意思,帶著笑容點頭說道:“你們都是好的,隻是幾個孩子都還小呢,哪裏能為了我一個老婆子一輩子茹素,你們的心意老身心領了。”
黃氏也不想女兒一輩子茹素,便說:“母親,待明日我去廟裏頭捐幾個替身,既能全了幾個孩子的孝心,也能讓佛祖滿意。”
趙老太太一聽,也點頭說:“好,你辦事也算妥當。”
黃氏聽見誇獎,更是笑容滿麵。
趙老太太這會兒完全不覺得身體有問題,她甚至覺得自己很有精神,比暈過去之前還要更好一些。
隻是看著兒女孝順的樣子,趙老太太心裏頭也是熨帖的很,還拉著趙景煥說:“阿彘,方才你說的話祖母可都聽見了。”
“從今往後,你可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氣,該讀書時好好讀書,好好上進,你是大哥,就得為後頭的弟妹做出榜樣來。”
趙景煥心底歎了口氣,卻也反握住趙老夫人的手:“祖母,我記住了。”
趙老夫人忍不住笑道:“若是早知道祖母暈過去一回,你便能學乖上進,那祖母早就應該暈一暈。”
“娘,你別老是寵著這個臭小子。”趙德海不樂意了。
趙景煥也是訕訕,暗道這要是再來一回他非得吐血不可,該死的係統是不是早就知道趙老夫人有病,並且隨時可能病發,擁有了記憶之後的他絕對不可能看著趙老夫人去死。
可憐他還以為自己占據了上風,卻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祖母,我以後一定怪怪的,您可得好好的,別再嚇我了。”
趙老夫人哈哈一笑,又說:“我的阿彘有孝心,什麽都不如祖母的身體好使。”
這邊盧太醫已經開完了方子,雖說趙德海花費了人情功夫,卻讓盧太醫白走了一趟,但兩人都高興不已,一個是高興老娘身體很好,一個是高興不用出手了。
黃氏忙不迭的送兩位大夫出去,盧太醫這邊自然收到了重金,那邊王大夫雖然鬧了烏龍,黃氏卻也不是那等小心眼的,該給的診金還是給了。
隻是王大夫自覺無地自容,不肯收下,被強塞之後愣是扔在門口就跑了。
可憐王大夫也是經驗豐富的大夫,這一晚卻備受打擊,一直到走出趙家還在喃喃自語:“這怎麽可能,怎麽就忽然好了,趙老太太明明就中風快死了,怎麽一夜之間身體比尋常老太太還要更好了呢,這怎麽可能?”
春暉院裏,趙老夫人一撩被子就下了床,還說:“老身啥事兒都沒有,可不能占了孫兒的屋子,這成何體統。”
趙德海勸道:“母親,白天你還暈了過去,現在雖說好了,但歇一歇終歸沒錯。”
趙景煥也說:“祖母,您是長輩,是我的親祖母,古人還有扇枕溫襲、恣蚊飽血,這有什麽體統不體統的。”
趙老夫人卻執意回去:“這又不是冬天,也還沒到夏天,不行,我得回去,祖母這個人認床,睡在你這兒反倒是不自在。”
幾個人一起勸愣是勸不住,趙德海無法隻得答應了,親自送了趙老夫人過去。
趙老夫人又說:“阿彘就別送了,你的腿還沒好呢,嫣然丹兒謙兒也早些回去休息,小孩兒不能缺覺,祖母沒事,好著呢。”
最後到底是隻讓趙德海和黃氏攙扶著回去了。
另外自有丫鬟婆子送了三位小主人回各自的院子,趙靜丹作為姐姐,先把趙景謙送到了地方,這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林嫣然先陪著趙老太太三人走了一段路,才分開走進了自己的院落,早年她父母雙亡過來投奔的時候,老太太怕她身邊沒有大人,被下人作踐,安排的院子距離五福院不遠。
一進屋子,林嫣然的乳母阿陳便迎了上來:“小姐,老夫人可還好?”
看見乳母,林嫣然也露出一絲笑容:“祖母安然無恙。”
陳奶娘連聲念佛:“阿彌陀佛,萬幸萬幸,幸虧老太□□然無恙,不然的話……”
看了眼旁邊的杏兒,陳奶娘咽下了後麵的話,等到隻剩下他們兩人時,陳奶娘幫自小奶大的姑娘撤去首飾,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小姐,今日幸虧老太太熬了過來,她若是有一個萬一,您在這趙家可怎麽辦?”
林嫣然也歎了口氣,說:“我何嚐不知道這個,祖母就是我唯一的依靠。”
別看林嫣然長得柔柔弱弱,迎風就倒的架勢,其實卻是個清醒的小姑娘。
她十分清楚自己能安安穩穩在趙家長大,享受著跟趙靜丹一樣的待遇,隻因為親生的祖母是趙老太太的親妹妹,可她祖母早就過世了,當年是因為父母雙亡才不得不投奔到趙家。
趙老夫人憐惜她年幼失孤,讓她跟趙家幾個孩子一樣喊著祖母,又讓她住在最近的院子,對她可謂是情深義重。
若是趙老夫人有一個萬一,趙老爺對她雖然也好,卻終歸是又隔了一層,再者,男人哪裏知道內宅的事情呢。
這些年的祖孫之情也不是假的,不管是出於感情還是私心,林嫣然都是盼著趙老夫人長命百歲的。
陳奶娘一臉沉凝,想到趙老太太年事已高,管理內宅的黃氏又是繼室,對自家小姐向來平平,心底更是擔心不已。
驀然,她低聲說了一句:“小姐,您如今也有十一歲了,大戶人家的小姐早早定親也不是沒有的事情,若是您能跟大少爺定親,那不就能一輩子名正言順的留在趙家?”
林嫣然一聽這話就皺眉,淡淡說道:“奶娘,你還是早早歇了這份心思吧,祖母和表舅都不會答應此事的,若是我起了這個心思,反倒是會惹得他們不喜。”
陳奶娘抿了抿嘴角,心底卻不以為然,暗道別管老太太和趙老爺會不會答應,隻要大少爺喜歡了他們還能反對不成,這個家裏頭誰能強的過大少爺。
再看看自家小姐花容月貌的模樣,等到年少慕艾的時候,大少爺還能不喜歡?
趙景煥可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別人覬覦的盤中餐,趙老夫人一走,他便整個人鬆懈下來,這才覺得頭痛欲裂。
他在短短三個時辰之內,愣是死記硬背下來近五十本書,即使這些書都不算厚,但這也已經超越了人體的接受範圍。
方才還好,這會兒精神鬆弛,趙景煥就有一種大腦之中某根神經在狠狠抽動的感覺,用頭痛欲裂來形容正貼切不過。
珍珠一見他的臉色不好,連忙說道:“少爺,您這是怎麽了,要不要我去把大夫請回來。”
“別忙了,我就是累著了。”趙景煥直接躺倒在了床上。
珍珠不敢擅自做主,卻找來一塊帕子,打濕了替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這般果然舒服了一些,趙景煥揉了揉太陽穴,有氣無力的說:“珍珠,你也去休息吧。”
他閉上雙眼,頭疼的感覺卻越來越厲害,甚至眼睛酸痛身體發麻的感覺一塊兒湧了上來。
偏偏這時候係統還說:十個積分,可以消除宿主身體不適。
趙景煥看了看自己隻剩下猩紅的一個1字,冷哼一聲沒有回答。
他是有病現在再爬起來看書,再背誦一本書的話,他這腦子不會直接裂開吧!
身體被掏空的感覺實在是太差,趙景煥閉著眼睛逼著自己迅速入睡,睡眠是修複身體最好的辦法,尤其這具身體還是個孩子,不管什麽事情一覺醒來都能好。
他甚至沒時間去管那個忽然出現的寶盒係統,迅速的進入了沉眠。
係統大約是意識到成功率不高,倒是也沒有繼續遊說。
珍珠靠在床前的位置,想到方才大少爺的臉色還有幾分擔心,時不時便拉開簾子看一眼,如今見他呼吸均勻,臉色反倒是比睡前多了幾分紅潤,倒是微微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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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夫:我做錯了什麽,隻因為我姓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