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顧叔叔
本來還害怕的要死的小朋友，立刻就不糾結了。
反正大神也是人，她進去之後，不看他的臉，也不給他說話的機會，隻要九十度鞠躬道歉，乖乖的叫顧行舟為長輩，然後再證明做編輯的決心，就可以了。
一股腦兒把想說的話全都說完，剩下的，就交給顧行舟決定吧。
蘇疏桐一副要上戰場打仗的樣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再重重吐出，聯係幾次之後，她說：“我準備好了，帶我去吧。”
這哪裏有準備好的樣子，額上汗都流出來了。聞曉想提醒她，卻見她義無反顧的繼續朝前走了。
聞曉勾了勾唇，雖然內心怕的要死，但仍然死要麵子去逞強，讓他莫名有點喜歡。
這年頭，還沒上戰場就當逃兵的編輯他見了多了，行業不景氣，做書的成本又在連年增加，編輯的工資卻始終漲不上去，如果不做出像樣的圖書，在寸土寸金的畫城，想活得像個人樣，？簡直是天方夜譚。大多數麵試編輯的人，都抱著一個天真的文學夢，但發現夢想其實填不飽肚子，就迅速撤場。
圖書市場是一個夢想跟現實分離又結合的戰場啊！
碰到的逃兵太多，忽然遇到一個勇往直前的士兵，讓聞曉……很高興。
這種高興，一直持續到蘇疏桐敲開了顧行舟的辦公室。
聞曉跟著蘇疏桐一起進了門，正想跟顧行舟說幾句蘇疏桐的好話，就看見蘇疏桐一個九十度的鞠躬，虔誠恭敬地說：“顧叔叔，您好，我是今天那個缺席的編輯，我知道不管什麽原因，隻要是缺席就是不對，但是我真的特別特別想做編輯，哪怕是以後關小黑屋、被罵、被體罰，被什麽都好，我還是希望你能給我一次機會。”
顧叔叔……聞曉的臉一下變得很精彩。這小朋友，是一進門就閉著眼吧。聞曉再看看顧行舟，人已經放下手中的鋼筆了，臉色也……嗯，有些微妙。
不微妙才怪，人家顧行舟才二十八，正是青春年華的好時光。不知道被多少女人追求向往著，到了小朋友這裏，就成了叔叔了。
聞曉咳了一聲，拍拍小朋友的肩膀，想提醒她注意措辭。
誰知還沒開口，小朋友的聲音又高了幾分：“顧叔叔，我保證，一定會讓你看到我的努力，不，是成績。你不會白錄用我的。”
一口一個顧叔叔，顧行舟的臉色……更微妙了。
很快，像是為了不讓小朋友再說出那三個字，顧行舟輕聲開口：“你先抬起頭再說話。”
聲音……好好聽。
聽起來好年輕。
年輕？
蘇疏桐眉頭皺了皺，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等她抬起頭，看到一張帥的她腿軟的臉時，終於明白，是哪裏不對勁了！
眼前的男人，明明那麽年輕，她剛剛卻一直喊叔叔……
她為什麽這麽慫，要是進總編室的時候，敢看顧行舟一眼就好了，這樣她就不會叫錯稱呼了。可是誰又能想到，出版界的神話編輯，竟然會這麽年輕。都怪顧行舟啊，為什麽要這麽低調，為什麽不在媒體上出現，如果出現了他的臉，她一定會記在心裏，一輩子也忘不掉的。
可是……明明是她有錯在先的。
如果她不缺席，也就不會叫顧叔叔了。
蘇疏桐心裏懊惱地要命，本來她就理虧，現在就更理虧。一理虧她救心虛，一心虛她就更不敢看顧行舟了。她耷拉著頭，看著自己腳上的小白鞋。
太遜了，今天一定要被pass掉了……
咳。
聞曉適時的發出一聲輕咳，開了口：“這小朋友，看稿子比較認真，我可以試著帶一下。”
這時，顧行舟的視線從蘇疏桐的身上移到了聞曉的身上，他問：“你怎麽知道她會看稿子？”
聞曉長話短說：“她沒趕上麵試環節，是因為被我關在了小黑屋，她看了一部分小說稿。”
“我不會把小說內容說出去的，我保證！”蘇疏桐舉起雙手發誓，沒想到聞曉會把這個事兒給說出來，她的臉就更紅了，未經允許，私自看內部稿件，這是大忌……說完話，她的頭又低下去了。
現在她的形象，一定在顧行舟那裏差死了。
她左手不停扣著右手，有些局促，更是不安。
要不要掉頭離開呢？如果離開，她就會一下子死心了，就不用再想什麽編輯不編輯。可是如果就這樣離開，就這樣離開的話……
“不但會看稿子，而且還有職業操守。”
看似隨意的一句話，卻讓蘇疏桐一下抬起了頭，她看向說話的人，眼底閃著光。她使勁兒的點頭，不停重複：“對，我很有職業操守。隻要幹了這行，我就會一條路走到底。”
這耿直的話，叫聞曉心底歎了口氣，這孩子涉世太淺，誇人的話，哪有自己說的。這不是讓顧行舟對她的印象更差了嗎？
就在聞曉琢磨著要怎麽挽救蘇疏桐的形象時，隻聽顧行舟淡淡來了一句：“考核期三個月，如果考核失敗，你的績效減半，有沒有意見？”
沒想到山回路轉，她竟然又能做編輯了，但是這編輯，卻讓聞曉有了代價，蘇疏桐眼巴巴看著聞曉。
聞曉自動忽略小朋友內心的忐忑，麵色不改地笑了笑：“顧總，隻有風險可不劃算。考核期失敗，我要扣績效，那成功了，我總得有獎金吧？”
蘇疏桐又是狂點頭：“對啊，是這個理。”
還知道向著自己人，看來還不算傻。顧行舟打量了一眼額上滿是細汗的小朋友，知道她為了證明自己的決心，已經很努力了，於是開了開口：“如果考核期成功，你願意給他分績效嗎？”
蘇疏桐不假思索：“要是我有績效，就全算他的。”
“好。你就留在聞主任身邊，考核期從今天開始生效。”
蘇疏桐朝顧行舟深深鞠了一躬：“謝謝顧總編。”
鞠躬結束後，她又朝顧行舟笑了笑。
一口整齊的小白牙，淺淺的小酒窩，彎彎的眉眼。
可愛，明媚，
顧行舟一下想到這兩個詞，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說：“以後有什麽不懂的，就問聞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