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顧行舟來了
“孺子可教。”趙婧評價。
武清轉頭看著秋秋，感慨：“那你還真不能怪我們的顧總編，知書可是國內一線出版集團，難麽多同行的眼睛都在盯著，被人誤解了可就說不清了。”
“哎……”秋秋重重歎了一口氣，“可憐我辛辛苦苦做的選題，就這麽泡湯了。”
夏淑說：“誰讓你悶頭做，你看看人家桐桐，就知道跟大家分享。”
被點名的人摸了摸頭，如實回答：“我也沒有分享，我就是被你們撞到了傻笑。”
何況傻笑，也不是為了選題，是因為顧行舟……
“哎呀！”
秋秋更重的歎了口氣。
“算啦算啦，反正選題是人想出來的，我一定還能想到好選題。”
說完，秋秋又繼續埋頭看稿子了。
編輯室很快又恢複了安靜。
靜的能聽見寫字的聲音，敲鍵盤的聲音。
大家都在安靜工作，蘇疏桐卻心不在焉了。之前她在知書書店看書，看到每隔一段時間，就有很多新品種的圖書上架，看到那些光鮮亮麗的封麵，還有熱銷幾十萬冊的宣傳語，她以為圖書是一個可以撈金的地方……
可是現在聽趙婧簡單說了一下現狀，她就覺得是她想的太簡單了，也想的太美好了。
她想做一本全世界都喜歡的書，就意味著做出來的書一定是暢銷書。可她最喜歡的逆水行舟都做不到被全世界喜歡，她能做出比逆水行舟還暢銷的作品嗎？
很顯然是不行的吧。
所以，她的這個夢想，根本就是遙不可及，也太自不量力了。
這麽想著，蘇疏桐就忽然失去了幹勁，整個人就像霜打的茄子，沒精打采的。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中午去單位的食堂吃飯。排隊打飯的時候，秋秋見蘇疏桐一直是心事重重的模樣，以為她還在為選題的事情不開心，就說：“我剛做編輯的時候，以為最難的是審稿，因為作者都會寫稿，但是我不會啊。而且能在知書出書的作者，不但會寫稿，其實審稿能力也不差，所以我生怕審的不對，被作者笑話，當了好幾個月的縮頭烏龜，直到差不多半年之後，我才能正常跟知書的作者正常溝通。”
“哦……”
蘇疏桐不知道為什麽秋秋跟她說這個，對審稿什麽的，她一開始就沒覺得有什麽壓力，她覺得不對的地方，就拿鉛筆畫出來，反正鉛筆的印跡橡皮擦就可以擦掉嘛！
而且顧總編也拿鉛筆再進行批注了，有錯誤的地方，顧總編不僅沒說她，還跟她指出錯在了什麽地方。所以在新書出版之前，那些錯誤，一定會被比自己厲害的人指出來。作者不會知道，讀者不會知道，就隻有自己人知道，所以她才沒什麽好擔憂呢。
因為不太理解秋秋的心情，所以蘇疏桐也就沒有多言。隻是一直表情認真的看著秋秋，表示她有在認真聽對方說話。
秋秋想起當年慫的要死的心路曆程，仰天長歎了好長時間，又說：“其實比審稿更難的是選題策劃，編輯幹的是培養讀者文學情操的活兒，工資卻該死的跟績效掛鉤。要是想多掙錢，就必須得想破頭的鑽研市場熱度，但是現在的文學五花八門，寫什麽的都有，賣得好的不一定文學立意高，文學立意高的又不一定被大眾喜歡，所以很有文學性的選題可能因為沒有市場被淘汰掉，而有市場的書又可能因為文學度不高而淘汰，為什麽做編輯這麽難啊啊啊……”
“是哦，是好難。”蘇疏桐隨著秋秋說著。
可秋秋那又像吐槽又似抱怨的口吻，卻讓蘇疏桐聽出來一些別的意味。
秋秋一定是在安慰她吧？一定是以為她這會兒鬱悶的原因是因為選題了。
她表現的有這麽明顯嗎？
她隻是沒有說話，也沒有笑啊。
就在蘇疏桐心裏嘀咕的時候，秋秋拍了拍她的肩，對前麵的長篇大論進行總結：“所以，你不要因為一個選題沒過就心灰意冷，完全沒有必要的。”
果然是在安慰她啊！
秋秋也太友善了吧！
那個想做出全世界都喜歡的書的夢，雖然依舊遙不可及，但是有這麽多人陪著她一起，她也不會孤單，也有前進的動力，這樣就很好啊。
就在蘇疏桐正想要給秋秋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的時候，就聽見秋秋又說：“等你幹的時間越長，就會越麻木，因為選題被斃的次數會越來越多。”
蘇疏桐：……
這是什麽安慰的方式啊。
蘇疏桐歎了口氣，盡管現在她還沒開始做選題，但是隻看葉榆的選題，也知道選題能通過究竟有多麽不容易。她還是希望以後自己要是做選題了，選題的通過率能高一些。
“而且，顧總編是一個……極非常、特別、極端……嚴格的人。”秋秋又說。
一個嚴格而已，要這麽多形容詞嗎？
蘇疏桐問：“嚴格到什麽程度啊？”
秋秋說：“他過的選題，就沒有虧本的，他認可的選題，都在暢銷榜單上麵。”
蘇疏桐哇了一聲：“那好厲害！”
“是厲害啊。”秋秋卻是蔫蔫兒的樣子，“但是很無情，特別無情，根本不管編輯要死要活的想選題，說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好多編輯都對他不滿。”
還有這回事。
蘇疏桐又說：“可是顧總編要考量的是整個知書的營收啊，他這樣做我覺得沒錯。”
秋秋撇撇嘴：“你是編輯啊，你幹嘛考慮顧總編啊。有些書其實在可做不可做之間，隻要顧總編稍微過一下，憑著知書的發行渠道，圖書一定賣的不會差，隻是賣多賣少而已。隻要賣出去一本書，編輯的工資就會多一點。編輯是要做文學，但要不要生活，要不要吃飯？”
這靈魂二問，問的蘇疏桐啞口無言。
秋秋還想說話，就往蘇疏桐身後看了看，畫風立刻就變了，亮出手腕上的銀鐲子，讓蘇疏桐評價：“好看不好看，我昨兒網上下單，今兒就到了。”
蘇疏桐不知道這話題咋忽然就跳的這麽快，但是看著秋秋手腕上一大串的銀鐲子，她問：“你都有這麽多了，幹嘛還要再買。”
秋秋說：“愛好嘛！誰沒個小興趣什麽的……啊，顧總編，您……您好。”
顧總編？
蘇疏桐看著秋秋的視線一直停在她的身後，就緩緩轉過身，往自己身後看。她看到顧行舟就站在自己後麵。那秋秋剛剛突然跳轉話題，是因為顧行舟來了？
蘇疏桐眨了眨眼，也跟顧行舟打了招呼。
“顧總編。”
顧行舟微微點頭，又問：“晚上還要加班？”
蘇景明都說她闌尾炎住院了，她肯定不用直播了。既然不直播，她當然要留在知書啦。她點點頭，嗯了一聲。
顧行舟問：“鑰匙拿上了嗎？”
“什麽鑰匙？”秋秋一頭霧水。
蘇疏桐：……
啊啊啊啊？，她又忘記要了。
為什麽一次鎖著出不來，一次鎖著進不去，她都沒能長記性……
蘇疏桐餘光看到秋秋還在等她下文，隻好說：“我沒咱們編輯室的鑰匙，入職第一天，被鎖在編輯室了。幸好顧總編那天來編輯室拿東西，不然我得編輯室過夜了。”
秋秋一臉同情：“你好慘。”
蘇疏桐看向顧行舟：“我下午就去拿鑰匙。”
“不用了。”顧行舟從公文包裏拿出一把鑰匙，遞給蘇疏桐，“備用鑰匙給你，回頭我再問聞曉要你的鑰匙做備用。”
顧總編太好了，太溫柔了。竟然專門給她送鑰匙……
“謝謝。”蘇疏桐欣喜若狂，笑的嘴角都快裂開了。
小朋友笑的這麽開心，顧行舟都知道她心裏想的什麽，他來食堂打湯，隻是恰巧看到蘇疏桐，想起她被連鎖兩次，幹脆就把備用鑰匙給她了。不過看她這麽高興，他也就沒有掃她興。
“今天晚上，我要出差。”
忽然，蘇疏桐聽到顧行舟來了這麽一句，有點納悶。
顧行舟看她這樣，就知道她沒轉過來彎兒，又解釋：“今天你要是再被鎖在裏麵或者進不去門，我就沒法給你開門了。”
原來，這才是給她鑰匙的原因。
那麽在他心裏，她就是個迷糊蛋兒，粗大條，不操心的人吧。
明明想努力維持個好印象的。
好喪！
蘇疏桐張張口，想解釋自己平時其實不是這樣的，她都把拿鑰匙寫進備忘錄了。平時她有個習慣，隻要閑下來就會看備忘錄加強記憶，什麽沒做什麽做了都一目了然。隻是她今天真的忙忘了……
“那個……要不，我請你吃飯吧，當做給我鑰匙的答謝。”
好半天，蘇疏桐才憋出來這句話。
她努力想表現的自然點，大方點。
但在顧行舟眼裏，就是個小學生鼓起勇氣請班主任吃飯的模樣。顧行舟十分確定，這念頭在她腦海裏，已經醞釀了不下十次了。
顧行舟不用想都知道，如果拒絕了小朋友，小朋友的心裏一定會很失落。她這麽努力，他不應該讓她失落，於是他征詢小朋友的意見：“飯菜已經點好了，中午一起吃，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