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蜿蜒曲折的路
也許是心境豁達了,她看夜景,也覺得更好看了。牛排也更香了。
本來她還想喝點紅酒的,但顧行舟不同意。雖然沒說為什麽不同意,但她想想上次喝多了在聞曉跟葉榆麵前的放肆,也就沒再提喝酒的事兒了。
但是,吃飯的時候,不應該隨便聊聊天什麽的嗎?
為什麽顧行舟一直都這麽安靜。等她吃飽喝足了,才覺得……是不是應該說點什麽啊。
“那個……”蘇疏桐開了口,卻不知道說什麽好。
主要是今天真的挺喪的。
逆水行舟的小說看得那麽壓抑,又找選題碰了壁。真要讓她主動跟顧行舟聊天,她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不知道說什麽就別糾結說點什麽。”顧行舟看到小朋友臉上的為難,就開了口,“吃飽了吧?”
蘇疏桐點點頭:“抱了。”
“那陪我走走吧,這裏我好久沒來了。”
“好。”
顧行舟起身結賬,蘇疏桐就跟在他身邊。
剛剛吃飯的時候,雖然兩個人都沒說話,但那種安靜的氛圍,現在想想,其實一點也不尷尬。
她甚至還有些喜歡。
就好像隻要對方是顧行舟,她就能毫無顧忌,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想大口吃飯就大口吃飯,想說話就說話,不想說話,顧行舟也不會非要讓她說。
在顧行舟的身邊,她自在的就像在家人身邊一樣。
順著西餐廳往下走,有一條綿延曲折的羊腸山路。雖然蜿蜒曲折。但山路兩旁都有路燈。路燈的光並不刺眼,是那種柔和的暖色光。
吃飽喝足,蘇疏桐走路也有勁兒了。路邊不知名的小野花,她也有心思去看了。
藍的、白的、粉的、紅的。看起來都很可愛,她很想伸手去摘一朵玩兒,但又怕顧行舟說她,就蹲下來,湊到花兒旁邊聞聞。
有的花兒沒味道,她聞完就走。
有的花兒香味很重,她嫌棄的撅了撅嘴,很快就站起來往前走。
要是碰到了她覺得好聞的花兒,她就蹲下來細細的聞。
這個時候,顧行舟就站在一旁等她。
他也不說話,就那麽靜靜的陪著。看到小朋友的嘴角漸漸露出笑容,他麵色漸漸也跟著柔和。
“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來這裏走走。”顧行舟溫聲開口,“踏入社會之後,就會發現太多事情都不能如意,聽不到好聽的歌,看不到好的文學作品,遇不到有趣的人,就連工作有時候都並非如你所願,就像這曲曲折折的山路。”
蘇疏桐抬起頭,看向麵色溫和的顧行舟。突然有一種感覺,他說餓了要來吃飯,其實是想帶她過來吃飯。這樣說來,顧行舟麵前的牛排,他幾乎沒動過。他是不是其實之前就吃過了,所以根本不餓?專門帶她過來,就是想走一走這個蜿蜒小路。
“我……我今天心情確實不太好。”為了驗證心裏的想法,蘇疏桐索性就什麽都說了,“逆水行舟的新作品看的我好壓抑,加上今天上網搜熱點找選題,但發現什麽都找不到。就心情特別不好。”
“你看這條山路,它雖然曲折,但除了曲折之外,就沒有一點優點嗎?”
“不不不,它曲折的也很漂亮。還有野花,還有星星。”
“是的,它的確很漂亮。”顧行舟的聲音更溫柔了,“如果你用心走你自己的那條路,也會發現,它像這條路一樣美。”
蘇疏桐想了想,她好像就是在鑽牛角尖了。要說編輯難,那所有的編輯都一樣難。大家都麵臨著做選題,找作者。要說逆水行舟的書看的壓抑,那所有讀者也是跟她一樣壓抑。
都是蜿蜒曲折的路,她如果隻看不好的一麵,可能就堅持不到最後了。
“我明白了。”蘇疏桐站起來,重新看著來時的路,“我會打起精神的。”
顧行舟柔柔她的腦袋,安撫她:“要是實在撐不下去了,我會幫你的。”
“那樣你會看不起我的,我才不要你看不起。”蘇疏桐輕哼一聲,“我要努力朝你走的更近一點,要拚命像你靠齊,你隻要不嫌我走的太慢就行了。”
顧行舟不太明白:“為什麽想這樣?”
蘇疏桐誠實地回答:“離你更近一些,你就不會孤單啊。你現在是認識我的時間不長,不會覺得我一無是處討人嫌,萬一時間長了,但我還是原地踏步,你肯定會覺得我不好,然後就隻跟我是同事關係,我不想你這樣。我是你唯一一個朋友,我不想讓你又回到孤單的生活裏。"
顧行舟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看著這個突然闖進他生活裏的小朋友,看著這個讓他的生活有了暖意的小朋友。
他的目光依舊溫和,但空氣安靜的不像話,讓蘇疏桐有點慌了。他不會因為她那些話就對她無語吧……短短一分鍾,蘇疏桐心裏想了好多好多,正想說點什麽為自己開脫的時候,就看見顧行舟一步步朝她走來,而後,揉了揉她的腦袋,溫柔的對她說:“好,我等你。”
四個字,卻讓蘇疏桐感到整個世界一下就美好了。
雖然《瘋狂》最近讀起來很壓抑,雖然現在也想不到什麽好選題,但是,但是!顧行舟願意等她啊。
還有什麽比這更值得讓人高興的嗎?
蘇疏桐實在太高興了,因為太高興了,忍不住張開雙臂,緊緊擁抱住他。
顧行舟微微愣住。
蘇疏桐卻興奮的過了頭,也就沒顧上顧行舟會有什麽反應,自顧自地說:“你等著吧,我一定不會叫你失望的。”
懷中的小朋友誌氣奮發,像極了《瘋狂》中早期的陳病。也不知怎的,顧行舟忽然對現在的陳病有了一絲異樣的感觸,是不是陳病的遭遇,確實太過沉重了?他輕輕拍了拍蘇疏桐的背,柔聲說:“我相信你,你能做到。”
“嗯。”
顧行舟的懷中溫暖又舒服,蘇疏桐忍不住往他肩上蹭了蹭。
直到最後她自己反應過來,這樣做感覺好像情侶,才立刻鬆開了顧行舟。
蹭肩膀,抱他什麽的,天啊!好像她很饑渴。
但剛剛明明沒有想那麽多……
蘇疏桐低著頭,對手指,委屈巴巴地說:“我剛剛是太激動了,然後就想抱一下你,沒別的想法,還有蹭肩什麽的,你也不要誤會,我跟我哥撒嬌的時候,我也會蹭他的肩。”
顧行舟輕聲回應:“嗯。”
蘇疏桐又解釋:“我沒有喜歡你,我一點也沒有喜歡你。真的。”
看小朋友這麽緊張,顧行舟就安慰她:“我知道,走吧,該回去了,已經很晚了。”
“哦……”
蘇疏桐跟著顧行舟往回走。
明明晚上很涼爽了,但為什麽她的臉卻一直燙的要命,心跳也一直砰砰直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