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你來，是當他的說客嗎？
四十分鍾後，蘇疏桐準時出現在聚散來的餐館門口。
這時候周婧已經在門口迎接了，此時微微有些東風，吹的周婧額前的齊劉海微微晃動。
蘇疏桐停好車，趕緊出來說：“幹嘛這麽客氣，在裏麵等就好了啊。”
周婧朝她微微一笑，那笑容有幾分婉約的美。她說：“你給我的學生送書，又專門騰時間跟我見麵，我怎麽能在裏麵等，那多沒有誠意。”
“你太客氣了。”蘇疏桐對她回之一笑，與她一起往裏麵走。
周婧在蘇疏桐掛了電話之後就訂好了位置，進了門，她領著蘇疏桐直接去了二樓的包間，隨著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外麵嘈雜的說話聲一下就被隔絕了。
“我喜歡安靜，也覺得我們聊天會很有趣，就不想被別的什麽打擾。”周婧解釋。
蘇疏桐驚奇地發現，她們倆的思想竟然神同步，她說：“我也是這麽想的。”
接下來的發展比蘇疏桐預想的還要順利，兩人一邊吃飯，一邊聊著對文學作品的看法。蘇疏桐發現，周婧雖然不在出版社工作，但她讀的書並不少，甚至談起文學來是滔滔不絕，對作品的理解也很有深度，如果是以前，蘇疏桐肯定跟她不在一個段位，但現在被知書磨煉了這麽久，蘇疏桐對文學作品已經不再挑食了，於是聊起作品來完全輕車熟路。
漸漸地，周婧看她的眼神逐漸變得崇拜起來。
這樣的眼神蘇疏桐是再熟悉不過了，因為她也用這種眼神去看任晚。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蘇疏桐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別人也會用這樣的眼神去看她。而且這個人還是她有所隱瞞的人。這讓她有些承受不了，於是文學的討論也戛然而止。她端起茶杯，猛地喝了好幾大口水，似乎是壓下心裏的那些不適，過了一會兒，她才開了口：“周老師，我要跟你說一聲對不起。因為有一件事，我隱瞞了你。”
周婧眼裏閃過幾分詫異：“什麽事？”
蘇疏桐深吸了一口氣：“我其實是薑小的編輯。”
周婧微微一愣，很快又說：“我們的事，你全都知道了？”
蘇疏桐搖搖頭，一臉誠懇：“老實說，我隻知道結果，不知道過程。”
那些跟薑小的往事，有太過折磨跟傷心在裏麵，回憶種種，讓周婧歎了口氣，她長話短說：“都過去了，不提也罷。你來，是當他的說客嗎？”
已經隱瞞了周婧很多事，蘇疏桐不想再對周婧有所隱瞞，於是又點了點頭，但她很快又保證：“我絕不做勉強你的事，我做說客，他也並不知情，我隻是不想讓自己後悔，所以我來了。”
這是什麽道理，當說客，薑小又不知情，難道不是因為他打苦情牌，所以蘇疏桐看不下去，才來當說客？周婧看著蘇疏桐，看到蘇疏桐臉上隻寫了兩個字：真誠。這讓她有了想聽下去的欲望，於是她說：“你說吧。”
蘇疏桐說：“我知道薑小做了很多錯事，有的錯也許永遠不能被原諒，我雖然是薑小的編輯，但也要說一句公道話：他有今天這樣的下場，完全是他自己活該。”
當別人的說客，卻站在對方的立場，周婧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說客，於是衝著蘇疏桐禮貌的笑了：“謝謝你能這麽說。”
“既然結婚了，就應該照顧你的情緒，但他還想要名利，甘蔗沒有兩頭甜，他失去你，就是活該。”蘇疏桐繼續，“他已經失去了你，但這樣的結果還不能讓他引起重視，所以他在陪豆豆的時候，還是犯了曾經的錯誤，因為沉迷寫作，又忘記了陪伴豆豆，現在失去兒子，他還是活該。”
關於薑小，周婧實在不想談及什麽，就連這個名字，她也在極力的回避。如果不是因為喜歡蘇疏桐的分享會，如果不是因為蘇疏桐在文學方便跟她又聊的這麽來，她可能現在轉身就走了。她就隻是靜靜地看著蘇疏桐，一言不發。
“作為女人，我很理解你的感受，如果我是你，我也會跟你做出同樣的選擇。”蘇疏桐很真誠，因為太過真誠，所以她情不自禁握住了周婧的手，“你離開他之後，一定能找到關心你，願意花時間陪你的人。我敢肯定，你離開他是正確的選擇。”
其實她已經找到了這樣的男人啊，周婧張了張唇，想要跟蘇疏桐這麽說，卻又覺得她們的關係，還沒有熟到那種可以聊感情的地步，於是又改口：“借你吉言，希望吧。”
蘇疏桐想起她偷偷躲在車裏的那個清晨，她看到周婧跟一個男人親吻的畫麵，她知道，周婧已經有了新的愛情了。她想起薑小的失落悵然，就忍不住為薑小難過，但事情已經發生，已經不可挽回，再難過又能怎樣呢？她隻能把能讓薑小開心的希望，寄托於豆豆的身上。
“你們的婚姻走到了盡頭，但你們還有豆豆。”蘇疏桐話題一轉，讓周婧臉上最後一絲禮貌的笑容也完全消失了。
蘇疏桐知道，再說下去隻會讓周婧對她的好感度一點點下降，但她來的目的不就是豆豆嗎？她盡力去忽視周婧越來越冷的目光，硬著頭皮說，“以前我沒在知書上班，沒跟那些作家接觸的時候，我總以為作家是個光鮮亮麗的職業，他們很容易出名，也很容易掙錢，用不著風吹日曬，還不用擠公交地鐵，更不用看人臉色，隻要打開電腦，動動手指頭敲敲鍵盤就能來錢。這世上沒有什麽比作家更好當的職業了。你說是不是？”
周婧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她。她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作家兩個字。在她的回憶中，作家兩個字就代表著隨時隨地、無時無刻，隻要不想做的事，都可以拿寫作兩個字來推脫搪塞。連多餘的借口都不用找，好用又省事，你還找不到理由可以去責怪對方。因為對方會說，沒辦法，這就是我的工作，我要靠這個掙錢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