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沉痛的勝利
精靈森林
日光漸熾，照耀在屍山血海之上，更添幾分恐怖。
戰火洗禮過後的精靈森林滿是瘡痍，參天古樹有的被攔腰截斷、有的被連根拔起，有的傾倒，有的破敗，完好無損的隻占少數。
直到此時森林中似乎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煙硝味，風中隱隱還傳送著金戈聲和喊殺聲，仍舊密集的樹木興許可以遮擋住大量陽光，但卻掩蓋不住此地的悲慘淒涼。
在精靈森林北端，倏見大量身影竄動，稀稀拉拉的隊形、疲憊不堪的姿態，還有那驚魂未定的眼神，一個個都像雙腿灌鉛般艱難前行。目的地將至，可他們卻都沒有流露出激動喜悅或者如釋重負的神情。
這支迤邐散亂、一望無際的隊伍便是從龍之穀逃出來的獸族大軍。昨夜的龍之穀，山洪不見止休、水麵持續上漲，為防再生變數，獸王和索亞便帶著重新聚集起來的獸族幸存者連夜前往精靈森林。
雖然獸族將士們大多有傷，行進速度不快，但在風騎士的詳細探查之下，還是用半日時間，以最短的路程趕到了精靈森林。
“呀噫……呀噫……”
就在這時，天空中突然傳來了雙足飛龍的嘶啞叫聲。一個風騎士從精靈森林方向快速飛來，正是大隊長朗頓。
位置靠前的獸族們見狀紛紛放慢腳步並停了下來，而落在後麵的獸族們則鼓起氣力，趁機加速跟上。
停在隊伍最前麵的是索亞和抬著獸王的擔架。索亞見朗頓落下，便輕輕抬起左手，示意隊伍停止前進。接著擔架也被兩個強壯的獸族戰士緩緩放在了地上，此時的獸王雙眼緊閉，麵色暗沉，看上去傷得不輕。
後麵的犰刺、薩德和魯力隨即快步走到獸王身旁，氣氛霎時變得悲痛而壓抑。薩德更顯焦急和憂慮，他對著擔架上的獸王這摸摸那看看，眼中滿是關切。
朗頓從雙足飛龍上一躍而下，先是看了看為首的索亞，而後對著擔架上雙眼緊閉的獸王行禮道：“啟稟汗王，我方休養營地已經找到，就在前麵不遠處，沒有受到什麽襲擾，傷員們的情況也很穩定……但大家都想盡快趕回部落去，而鬼族留下的少數傷員在得知他們大本營遇襲後便都先後離開，不知去向。”
索亞轉身看了看躺在擔架上一動不動的獸王，輕輕歎了口氣，對著朗頓說道：“汗王時而昏迷，時而清醒，現在可能正在休息吧。哦，對了，你們在精靈森林周圍有沒有發下其他什麽異常情況？”
“沒有，索亞首領。”朗頓回答道。
“那就好，前麵帶路吧。”索亞點了點頭，對著朗頓說道。
“是。”朗頓應允一聲後，便轉身騎上雙足飛龍，低空飛行，為身後的獸族部隊指引著望向。
“大家再加把勁，馬上就可以到營地休息了！”索亞走到隊伍外側，對著後麵的獸族將士們高喊道。
薩德、犰刺和魯力見狀，隨即伸手握住擔架兩側，幫著兩個獸族戰士抬起獸王向前走去。後麵的獸族們也都拖著疲倦的身體，再次邁開沉重的腳步，跟著薩德他們繼續前進。
索亞站在一旁，眼看數千將士憔悴不堪、萎靡不振，相互攙扶、連拖帶拽下來竟有上千米長，心中很不是滋味。
龍王最後那玉石俱焚的驚世一招，不僅秒殺了帕拉斯，重傷了獸王，而且近乎摧毀了整個龍之穀，滔天洪水奔騰，泥石漫灌而下，到現在逃出來的也不過隻有六七千族民。暴崩更是為了撐住洞口，讓獸王和大家順利逃出，而被塌落的巨石所掩埋……
直到過半隊伍從自己身前經過，索亞才慢慢轉身，向著進來森林方向走去。
外麵太陽炙熱到有些焦躁，而森林中卻陰森到有些戰栗，越往裏就越覺得陰鬱恐怖。
斑斑血跡遍地都是，累累殘骸隨處可見，撲鼻的屍臭揉雜著些許焦灼的氣味，共同交織出一片蒼涼淒婉。
森林中的獸族們不禁越走越慢，這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象，讓他們心有餘悸，久久不能平靜。
“呱唔……呱唔……”
一陣刺耳的異響驟起，直嚇得膽小的獸族們一個激靈。待他們回過神後，赫見數隻禿鷲出現在自己眼前！
半空中的禿鷲們徑直落在了幾個殘缺不全的屍體上，接著便駕輕就熟的喙食起來，還不時有新的禿鷲趕來，加入到進食隊伍之中。
這往日經常出現在灰脊平原上的一幕，不曾想卻發生在了原本物產豐富、蔥鬱茂密的精靈森林之中。不過這次，禿鷲們再也不用相互排擠，撕咬爭奪。附近的食物實在太過豐富，以至於有些禿鷲甚至開始挑三揀四，專選肉質最為細嫩、營養價值最高的部分慢慢吞食。
難不成是這森林中的上萬死屍將禿鷲們從遙遠的灰脊平原吸引到了這裏？這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吧！獸族們見狀都是悚然一驚。
“走吧……”眼見大家都愣在原地，從後麵快步走來的索亞出聲催促道。
索亞很快便回到了隊伍最前麵，帶領著獸族們繼續前行，但看他的神色，卻是和眾將士們一般的驚奇、憂慮、沉痛、難受。
不多時，索亞他們便來到一片空地之上，空氣中除了一絲腐朽氣息外再沒有那麽濃重的屍臭和血腥味，地麵上也再沒看到什麽各族屍骸，但不少地方都有明顯的翻動痕跡，看來這片區域應該是被收拾整理過。
倏然，走在最前麵的索亞他們又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腳步，一齊望向不遠處倒臥在地的腐朽巨樹。
那古老而又神秘，象征著精靈族傳承的生命之樹萎縮在地，毫無生氣，任由腐蛆螻蟻侵蝕一身，這短短數日竟如同過去百年一般。
腐敗至此的生命之樹，隻剩下依舊巨大的外形，沒有了化身戰爭古樹時的凶悍，也再無漫長歲月中的勃勃生機和雄偉壯觀。
“哼，看什麽看，一顆爛樹有什麽好看的！閑著沒事的話，都幫忙清理屍體去！這破地方除了屍體就是爛樹，要不然便是滿地的裂痕、坑窪，還有那些該死的禿鷲！你們不知道這現在的精靈森林是什麽嗎？是墳地！知道嗎？是墳地！一塊大大的墳地！”
就在索亞他們愣神之際，一個尖酸刻薄、滿含怒氣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